1589 你不能死

黑夜当空，落下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男人展开背后的黑色披风。 隐藏在背后的滑翔伞，如羽翼般撑开。 掉落下来的身体顿时受到阻力。 他轻盈地在夜空中滑翔，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 最终，在一条河流边缓缓降落，双脚轻盈触地。 “真晦气，你这单生意做得可真不划算！” 他拿出一台卫星电话，朝自己的雇主打了过去。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冷静的女人声音。 “燕子门也有失手的时候？” 男人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内心的涌现出不满情绪。 “失手？要不是碰见个不要命的家伙，我早就.......” “算了，这单生意我不做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跟你女儿随行的只有一个人，他们开着一辆皮卡车朝山城的方向跑去了.......” 说完，便果断挂了电话，然后顺手将这台通信设备丢进河里。 咕咚~ 可是，河水掉落的声响，却异常地大。 抬头望去，发现那个跟自己一同坠落的男人，竟然在河水里漂流。 他冷笑一声，俯身捡起一块石头，瞄准那男人的头部，用力掷去。 石头划破夜空，河水泛起一圈圈涟漪，男人沉入水中，再无动静。 “啊~再也不跟那个女人做生意了.......” 他深吸一口冷气，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安静的国道上，一辆皮卡不紧不慢地驶进一家加油站。 李爱火侧头看了看加油站一旁的小商店，不由得说道。 “饿吗？” 沈咪咪环抱着自己的胳膊。 面容麻木，似乎是胡标掉下悬崖后留下的阴影还未散去，她轻轻摇头，声音微弱：“不饿。” 即便如此，李爱火依旧打开车门毫不犹豫地朝小商店走了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护送沈咪咪了。 该死的胡标，你逞什么英雄？ 李爱火心里明明在骂那个家伙。 脸上的悲伤却将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 他拿起一包轻飘飘的泡面，手却颤抖不止。 仿佛在提起一个几千克的重物一样。 软弱了？ 李爱火低头瞅着自己。 害怕了？ 怎么可能？ 我....... 明明历经过那么多次大场面。 明明打击了那么多的黑帮组织。 明明无数次从生死边缘走过。 可手抖得连泡面都拿不稳......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李爱火的肩膀上。 那股镇定的感觉瞬间传导在他的心中。 回头望去，沈咪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下了车，来到了商店里。 她很平静。 冷静的面孔，看不出一丝情绪。 至少她表现出来，是这样的。 而且她拿食物的手，一点都不会抖。 “多吃蛋白质，可以缓解焦虑......” 沈咪咪从一旁的冰柜里拿出一瓶纯牛奶。 李爱火听后，微微笑道：“你总是这么冷静.......” “总是这么理智.......” “总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只会说些空口大话.......” 忽然间，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当普罗米修斯，传递火种的自己。 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扬言要当“英雄”的小鬼。 可真正到了牺牲和苟活的选择之时，你会毫不犹豫地去死吗？ “我想起一个人。” “一个女人.......” 情不自禁地，李爱火的声音低沉而复杂。 “她是个残疾的女人，双腿不能行走。” “她跟你一样理智，很聪明，总是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关键点......” “除了理智以为，她还有超出常人的勇气。” 鲁玉...... 张恨水总是说，鲁玉是被自己间接害死的。 若不是他，在凯旋大厦，关键时刻掉链子暴露了计划。 鲁玉也不会用生命来补救这个任务。 “我知道，在这个时刻，我不该这么感性......” “可是理智得跟机器人一样，我也......做不到.....” 沈咪咪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有时候，女人看男人脆弱的一面，总是比男人自己更能理解那份坚强背后的无奈。 “后来呢？” 沈咪咪好奇发问。 李爱火抬头愣了一下：“什么？” “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沈咪咪轻声追问。 李爱火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死了。” “张恨水说，她死得跟凤凰一样.......” “我也想死得跟她一样。” 沈咪咪用手指抬起李爱火的下巴。 此刻的他看起来如此脆弱，却又如此真实。 “你可不许死，你还欠我一场电影呢，忘了吗？” 严肃的气氛瞬间被这句话给拉扯了回来。 李爱火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他居然还没有一个女人坚强。 “没......没忘，等任务完成，我们就去看电影吧.......” 生活不能没有悲伤。 但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生活还需要憧憬。 就像期待着去看一场电影。 ....... “沈墨，你疯了吗？” “我现在才回想过来.......” “你让沈咪咪带着关键证据去跑那么远，她们出事儿了咋办？” 改革组的小院子里。 唐龙着急地来回踱步。 电视上，网络里，全部都是对沈咪咪的通缉。 沈素清耗费了大量的人脉关系网，在全程搜索沈咪咪的下落。 连警察和武装人员都出动了。 “那台手机上，一定有定位。” “沈素清肯定能轻松找到他们......” “那女人，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会放过。” “我们却还坐在这里晒太阳？” “没良心啊，我坐不住......” 唐龙碎碎念了一大堆，回头看去，发现沈墨竟然一点都不为所动。 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沐浴着冬日里的阳光。 看上去惬意极了。 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是让唐龙有些生气。 他太信任沈墨了，以至于当初沈墨提出要让沈咪咪去送手机的时候，自己竟然没有反思一下。 早知道事情闹成这个样子。 这部手机，就应该他亲自去送。 要送命，也是自己去，不应该让他们年轻人去。 “喂，你还要晒到什么时候？” “我估计沈素清的人，已经追上沈咪咪了。” “他们可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啊。” “你.......” 唐龙见沈墨仍旧不为所动，心中甚是难受。 沈墨缓缓睁开眼，轻叹一声：“道法自然，你得顺其自然，着急是没有用的。” 顺其自然？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告诉我顺其自然？ 唐龙生气极了。 他走到椅子旁，将沈墨的身体整个拽了起来。 “喂，你糊涂了吗？” “顺其自然的意思是，让我理所当然地看着他们去送死吗？” “早知道，我就亲自去送了.......” 沈墨没有生气，而是摇了摇脑袋。 “你可不能去。” “因为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儿。” 说着，沈墨便从兜里拿出一块移动硬盘。 那台手机的所有数据，全部被打包在了里面。 唐龙也瞬间明白过来。 嘴巴张大无比吃惊。 “你......” “为什么.......” 沈墨为什么不早说呢？ “我们需要诱饵，转移沈素清的注意力......” “另外，手机里的证据，说服力实在是太小了。” “现在她举全市的力量，去办自己的私事儿，已经是违规的路上了......” 唐龙听后，情绪逐渐稳定。 媒体，警局，甚至是武装力量，都成了沈素清的私人工具。 在蓉城闹这么一出。 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证据！ 手机...... 不过是为了收集这场证据的诱饵罢了。 理解了一切的唐龙，不由得朝沈墨望去。 “嘶~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人......” 高深，一股摸不着，看不透的感觉，笼罩在沈墨的身上。 沈墨却简单地拍了拍唐龙的肩膀。 “我也担心沈咪咪......” “但我还是觉得，一个母亲......终究还是爱自己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