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70章

70. 周乐先把亮度已经调到最小的袖珍手电放在椅子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面大镜子放在桌上，又掏出一个苹果、一直红蜡烛和一把小水果刀，然后看了看时间，打开手机摄像头靠着镜子放着调好角度——这是他们的约定，相比碟仙笔仙之类，镜仙是只能一个人玩儿的招灵请仙游戏，不但不能有旁人参与，房间里也只能一个人，还有保持绝对的安静，所以她们三个分散在相邻的三个课室里。 为了不引来学校巡逻的风纪委和保安，教室里没开灯，窗帘也拉好了，只从缝隙中透过几缕月光，除此之外就只有袖珍手电微弱的光照着地面，连手机都因为开了前置摄像头而只有光线黯淡的朦胧画面。 她又在包里摸了半天，摸出一个打火机来。冬末雪后的天儿格外冷，她忍不住轻轻跺了跺脚，身上穿的是特意换的大红羽绒服——和蜡烛一个颜色。 课室里静悄悄的，周乐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半分钟才到点，不知为何，石英表平日里几不可闻的走针声在此时分外明显。 “哒哒哒哒哒哒……”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断，就好像，就好像谁的心跳一般。 手电的微光对着表面，小小的一块光斑许是因为寒冷手抖而微微晃动，重于，三根指针重合到了一起。 零点整。 “咔哒”，打火机点燃蜡烛，周围稍微明亮了些许，周乐坐到镜子前面，拿起放在一边的苹果和水果刀，看了看镜子里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像，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削下第一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父，您看如今这帝都的元宵灯会，可有几分比得上千年前的长安灯会？”年轻的女子一身华服，披着的大红绣灯景斗篷下，只露出一线乳白的衣摆和半截大红遍地四福富贵织金马面裙，看上去极为端庄雅致，而头上鸾凤穿花点翠发冠点缀着的玛瑙珠随她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又带出几分娇俏来。而她身侧被她挽着的男子高大清癯，海水纹缂丝斗篷下露出玄色交领深衣，袖口和衣领绣着繁复的花纹，依稀看出是玄鸟逐日的模样。 听见长女的话，巫珩回想起一千年前东西二都的璀璨盛景，也微微松融了嘴角：“隋时每当正月，万国来朝，留至十五于端门外建国门内，绵亘八里，列戏为戏场，歌舞者足达数万，从昏达旦，至晦而罢。贵臣戚属及下俚工贾，无不夜游。” 略微侧身让过几个提着花灯的青年男女，巫珩往四周看了看，然后走向旁边一个挂了许多花灯的摊子。摊主是一个同样穿华服的青年女子，正忙着给另一边找钱，见有人光顾只回头喊了一句：“猜中灯谜二十块钱一个，直接拿走五十，最上面一层八十。” 那些或雅致或可爱的花灯底下都挂着一个写了谜面的小纸条。巫珩侧头看向云昭和巫肇安，“喜欢哪一个？”巫肇安眼睛亮了一下，还有些踌躇，云昭则毫不犹豫地指了最高处最精致的那一个。 那是个繁复华丽的蓬莱仙山造型，灯柄上坠着一张写了谜面的小卡片，这边摊主腾出手来，见状拿了杆子要帮忙取，却见有人抬手直接将灯取了下来。 摊主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只见那是个很高的男子，看面容应该还算年轻，但摊主却觉得这人有一种有别于时下同龄人的雍容气质，在璀璨朦胧的灯火中看去，就如同小说里描绘的贵族王侯一般，威仪尊贵。 巫珩拿着花灯看写了谜面的纸条，云昭扒着他的手去瞧：“落花满地不惊心。猜人名儿啊。” 落花为谢，谜底必然是姓谢的什么人。巫家女公子思索着。 巫珩将纸条递过去，念出谜底：“庐陵郡公谢安石。”然后将花灯放到长女手里。 “哎呀，可不就是谢安谢太傅嘛！”云昭以拳击掌，落花为谢，不惊可不就是安了么。 摊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称呼的是爵位和字，而非直呼其名，而就这一愣神儿的功夫，那人又将一张纸条递了过来，同时报上谜底，一旁跟着的巫璃赶紧付钱。 旁边还有几个女孩儿在选花灯，对着灯谜叽叽喳喳地讨论，巫肇安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于是侧头多看了几眼。虽然光线杂乱朦胧，但得益于血族的夜视力，巫肇安还是认出其中一个人，于是唤了一声：“周乐同学？” 正对着这边的女孩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循声看过来，略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姚助教？” “你们也来看灯会喃。”巫肇安认出了另外两个女孩，一一打了招呼。. 巫珩将花灯递给巫肇安，也看到一旁的三个女孩，觉得有些眼熟，“哪个班的？”听这称呼该是班上的学生，不过他在华大上的是两个班的课，大多数时候确实不太记得住人，于是看向巫肇安。 巫肇安……巫肇安作为前助教，确实对班上的人比巫大教授要更熟悉一点，至少她还记得这三个人的名字。 “是汉语言文学系的周乐、李玉和夏晨晨。” “巫教授好。”三人上前打招呼。“你们好。”巫珩略微颔首。 “巫教授能不能帮我们猜一下这个灯谜呀。”夏晨晨指了指摊子上的花灯，“本来乐乐猜这个最厉害了，不过今天好像运气不好。” 后面周乐右手拉了拉她的手，“不用麻烦巫教授了啦，这样多不好，我们去那边买几个也一样啊。” 巫珩看了眼几个女孩儿，视线落在花灯上。 “哪一个？” 夏晨晨赶忙指向中间那排的几个生肖灯，巫珩略微抬手，后面的巫璃见状上前，将方才夏晨晨指的三个灯全买了下来。几个女孩拿着花灯受宠若惊，最后还是夏晨晨和李玉先向巫珩和巫璃道谢。 “去罢。”巫珩摆了摆手。 夏晨晨和李玉有意和巫教授多聊一会儿，但看到同行的除了有姚助教还另有一男一女，也不好多打扰，便依言告辞。 女孩们拿着花灯汇入人流，巫珩的视线从走在最前面叫周乐的那个身上略过，随手拿起一个生肖灯看了看上面的灯谜，略微敛了眉。 “走罢。” 巫肇安好奇地去看巫珩拿过的那个花灯，发现是个挺简单的谜语，心头闪过一丝怪异，但她没能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思绪。 “先生。”巫璃突然开口，“那三个孩子，是去年您醒来那天闯进府里的人。” “唔。”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巫珩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玄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