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煤球炉

掏粪汉子见到眼前的阵仗，却是突然跪了下来：“老爷，吾是个本分的百姓，从来没犯过刑律。还请老爷饶命。” 许安见状，却感到十分无奈。这个时代的百姓，对官府仍旧有着非常强烈的畏惧。 即便是遇到纠纷，他们更多的是依靠家族和乡约，而到县衙打官司的是少之又少。 “我们不是官府，只是在这儿送热水。”许安对着汉子说道，“你喝一口尝尝。” 汉子咽了咽唾沫，小声的问道：“你们真的不是官府？” 但是看到眼前的阵仗，他却又有些不信。 “我们真的不是官府。”许安轻声说道。 汉子看了一眼大锅：“你们不会在里面放了蒙汗药吧。” 他听说绿林好汉经常会用蒙汗药迷晕人，然后进行抢劫，甚至杀人。 一想到这儿，汉子的脖子忍不住一凉，不由得缩了缩。 许安没有解释，而是直接走到大锅前，重新舀了一碗水，慢慢的喝了下去。 这个时代的水，不太好喝。有点苦涩。所以他一直都是喝茶，把那股苦味掩盖掉。 汉子见状，终于放下心来，从吴淮的仆人手里，接过一碗水，慢慢的喝了下去。 他刚从乡下拖着车子来到城里，又渴又累，此刻喝了一碗热水，只觉得浑身通泰。 “吾可以再喝洗澡吗？” 许安笑了笑：“想喝多少都可以。” 汉子闻言，急忙又要了一碗水。 万事开头难。 但现在总算开了一个好头。 五口大锅，并不能提供多少热水，但在第一天敢于喝水的，其实并没有多少，也就勉强应付。 许安总共定制了一百口大锅，加上吴淮、孙礼的仆人，总计雇佣了三百个劳工。许安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给了他们每人一两银子的报酬。 “太子跟许安在城门口送水？”胡惟庸听到家仆传来的消息，感到异常的惊讶。 自从李善长让他拉拢许安以来，便派人对他进行了一番调查。但从调查得来的信息看，他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甚至在科举士子中，也没有多少名声。而他的文名突起，也是因为他的那四首诗词。 可以殿试上并不考诗词。 “是的，老爷。他们在城门口架起了大锅，将烧热的水免费送给过路的百姓喝。”胡二回道。 “这是什么道理？”胡惟庸感到不解。看起来他们是在做好事，但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他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继续监视。一有情况，马上来跟我汇报。”胡惟庸说道。 胡二领命而去。 虽然李善长让胡惟庸拉拢许安，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意愿。就算他受到太子的信重，在朝廷上也没有多少影响。 但在调查的过程中，他却发现朱元璋和马皇后对许安的态度非常的暧昧，特别是朱元璋。 他也把握不住朱元璋的想法。 他走进自己的书房，却看到一个身影正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对着两张纸看的入神。 那两张纸正是他从李善长那儿带回来的，上面写着许安的四首诗词。 “仪儿，你在看什么呢？”胡惟庸走到案前，轻声问道。 胡春仪抬头瞧见胡惟庸，怯生生的说了一句：“爹。” “你觉得这些诗词如何？”胡惟庸问道。 “情感动人，有李后主之风。”胡春仪将两张纸举在头顶，“爹，这些诗词是哪儿来的？” “是一个名叫许安的士子所写。”胡惟庸如实说道。 他看着眼前的胡春仪，忽而眼前一亮。李善长让他拉拢许安，他尽管心中没有多少意愿，但与太子殿下攀好关系，倒也是件好事。 他身为中书左丞，距离宰相也只是一步之遥。让他纡尊降贵去交好一个年轻人，他反倒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他看着胡春仪，却在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 许安和朱标并没有一直留在城门口。 送水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项，这些劳工能够轻松处理。他也不用担心有人捣乱，因为东宫卫队在四个城门都安排客人掌管秩序。 莫文甄甚至也派出了衙役在四个城门处进行巡逻。 许安来到官造局，王普就将一个炉子抬到了他的跟前。 这是一个煤球炉子。 只不过跟许安印象中的有些差距，但是已经有个雏形了。 “这就是你说的炉子吗？”朱标有些疑惑的问道。 许安点了点头。这个煤球炉子，不但可以用来烧水做饭，还能够在冬天取暖做饭。 最主要的是，煤球比煤炭和木炭都要便宜。 “就是这个炉子，我们可以解决百姓们冬天烧水做饭的问题，让他们可以不用再为柴火担心。”许安轻声说道。 朱标闻言，却问道：“那其他季节呢？” “其他季节，也可以使用这个炉子，但是会显得有些浪费，特别是夏天。”许安轻声说道。其实夏天炎热，喝凉水或许会比热水舒服，但从健康的角度而言，自然还是喝热水更多。 毕竟细菌，在夏天也不会平白消失。 “只有冬天可以使用的炉子，会不会太浪费了。百姓会愿意使用吗？”朱标问道。一年四季，若是买个只能冬天使用的炉子，对百姓而言，是不是太过于奢侈了。 许安笑了笑：“一个炉子，可以用很多年，细算下来，还能够给他们省下不少钱。” 许安也没有想过直接卖给底层百姓，特别是那些佃户，贫农，他们本就生活艰难，根本没有余钱进行额外支出。 他最开始针对的就是南京城里的百姓，以及周围县里的乡绅地主。 “而且我们最开始也不可能让这些普通百姓购买煤球炉子，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余钱。但我们可以先卖给那些士绅地主，达官贵人。”许安笑着继续说道，“他们才是我们最重要的目标。” 朱标眉头微皱，不解的问道：“可是我们不是要让百姓们都喝上热水吗？” “没错。”许安点了点头，“只有让这些乡绅贵族们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