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邪名

谢林驾驶着马车在泰晤士河旁的大道上一路狂奔，向着伦敦南区疾驰而去。 梅菲斯特的蹄子在沥青浇筑的道路上飞驰，留下一连串淡蓝色的火焰，这些火焰的温度极高，愣是在其存在的短短几秒之内就将沥青给融化了一部分。 化不开的晨雾笼罩了伦敦的绝大部分区域，而眼下的泰晤士河仿佛被罩上了一层神秘钢青色的面纱。 有些上早班的码头工人和尽职尽责负责叫醒他人的敲窗人听见了路上的动静，却只看见了雾中的火星，闻到的是象征地狱的刺鼻硫磺味。 7月27日，这天恰好是庆祝尊者伦道夫游历地狱归来的日子。 顺带一提，按照伦敦人民心中的节日地位从低到高依次是尊者、受赐福者、圣徒，地位越高，节日的地位就越重要。 听到笃笃的马蹄声，闻到烧心的硫磺味，于是就有了传言。 传言一传十，十传百，就不知怎么的和“末日论”搭上了关系。 “清晨的泰晤士河边出现了魔鬼的踪迹，末日要来了，地狱要降临了！”一位手掌全是老茧的码头工人小声地对着同伴说。 不过，他无意中瞥见了靠近自己的身影，于是立刻闭上了嘴巴。 在谢林离开这段路的两小时后，两位头戴尖顶警帽，身穿黑色大衣，打着黑色雨伞的男子来到了泰晤士河旁边的道路中央。他们听见了走在前面的码头工人的可疑谈话，因此扫了他们两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再向前走一段路就会到达石灰屋了。 “灼烧的痕迹从金丝雀码头一路走到这里，然后在伦敦塔桥上消失。哈罗德，你怎么看？”其中较老的一人问道。 金丝雀码头在石灰屋的前面。 “毫无头绪啊，佩卡姆……”哈罗德挠了挠头，“伦敦塔桥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关键不是他们的具体去向，而是……”佩卡姆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到了其中一页，“我们应该如何报告这件事。大人物们都在等着呢。” “这是地狱烈焰，不可能有错。”哈罗德皱起眉头，“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血族那边也不安宁，寻找第斯蒂尔的进展也不顺利，而且圆桌骑士的状态也……要我说，还是不要给大人物添乱了。” “多事之秋。”佩卡姆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铅笔，“不报告的话，到时候怪罪下来，倒霉的可是调查署的员工。” “恶魔出现这件事可大可小，关键是要看这次来的是哪个家伙。”哈罗德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只能如实报告，顶多在措辞上稍微斟酌一下，免得让那帮暴脾气的人直接找上门来，我可还记得上次他们来的时候直接把调查署的临时办公室都给掀了。” 佩卡姆的手在笔记上不停书写。 “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们手头本来就有三件事，你可能已经忘了，所以我再简单复述一遍。第一，追查寻求晋升的吸血鬼大公费根；第二，找到密特拉研究小组；第三，寻找失踪的布洛克利小姐，煤炭大亨可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现在我们腾不出手来追查恶魔的踪迹。” 听到佩卡姆的问题，哈罗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唉，我的记性一直不好，甚至还比不过你……” “你的能力比我更优秀，这个缺点根本不算什么。”佩卡姆摇了摇头，看向了哈罗德胸前的骑士十字勋章，“还是快点做出决断吧，哈罗德警长。” “让天文台的那些人扭曲一下各大报社的影响力，将‘末日论"的可能影响降到最低。这件事简要留档，上呈至下一次圆桌骑士会议的例行议程，但不要加盖紧急印戳。”哈罗德有条不紊地下令。 “这样一来，他们很可能会忽视这份报告，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佩卡姆有些担心，“毕竟是恶魔留下的痕迹……” “只要这个恶魔还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就先不要管。”哈罗德同样无奈，他叹了口气，“佩卡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资源紧张，人手不足，调查署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窘境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先佩卡姆一步，被提前被授予骑士十字勋章。 按照传统，应该是佩卡姆因为年高德劭而被授予勋章才对。 虽然哈罗德对佩卡姆的能力心知肚明，此人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能力，胜在老实本分，能够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且心胸宽广，谦虚谨慎，但这也就代表着他并不适合应对突发情况。 哈罗德虽然这么想，但同时也很清楚自己同样没有优秀到能够让人打破传统的地步。 打破传统的是现实。 伦敦的异常事件层出不穷，去年一年调查署标明“已解决”的案件就已经超过了18世纪最后十年的案件总和，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本来调查署应该立刻扩张，招募更多人手，但走议会的流程是十分繁琐的事，直到现在也没个准信。 署长似乎有意自己筹措资金，否则没有必要把布洛克利的女儿这件事盯得这么紧。 在这个节骨眼上，调查署最好别碰恶魔这个烂摊子，但圆桌骑士那边剩下的都是些老骨头，根本没几个能干事的，如果被注意到了，唯一的选择就是推给调查署，然后局长肯定会把这个任务摊派到自己头上。 ——谁让自己风头正盛呢？ 烫手山芋啊…… “没什么，我只是感叹一下，请不要在意。”佩卡姆摇了摇头。 “即使末日真的到来了，我们能做的也十分有限。”哈罗德继续说了下去，“所以，还是先维持住当下的局面，不要让美好的晴空笼罩上一层阴云。新闻界可是十分关注煤炭大亨的女儿失踪一事，而且……而且什么来着？” “布洛克利先生对此也十分重视，他甚至已经给伦敦几乎所有的私家侦探送去了委托，金额十分可观。”佩卡姆补充道。 “对，没错。”哈罗德点头，“还是先把这件事搞定吧。” “顺便问一句，要不要发布一则寻疯启事？”佩卡姆提醒道。 “不能用调查署的名义发。”哈罗德想了一下，“让罗文去，他的形象太适合装成某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疯疯癫癫的恶魔学者了。至于诱饵，你就告诉他，如果抓到了恶魔，就让他正式加入调查署。” “这不是不可能的么？”佩卡姆有些诧异，“他会上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