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毕业聚会但没有聚会，也没有毕业（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明非紧紧握着手机，迟迟没有给出答复。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明明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别人的帮助，明明他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是他十八年来人生中的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真正活着。 可是现实仿佛在跟他作对一样…… 不对。 现实就是一直在跟他作对。 他长这么大一直都很衰。 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每次放学都看着同班同学被家里人一个个领走，最后自己一个人慢慢在夕阳下走回家。 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很长，长到一整个街道都是他落寞的身影。 结果回到家了还要面对苛刻的婶婶和油腻的叔叔，唯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表弟也和自己谈不来。 每天晚上都孤独到只能在天台数星星。 一颗又一颗，数完了就回那个只有字面意义的“家”里睡觉。 好不容易活到了高中，班级里有个女孩对自己很温柔，于是自己就暗恋了她三年。 有时候路明非会想，他其实就是那种……街边流浪的小狗吧。 随便来个人扔块骨头就摇摇尾巴跟着回家了。 这样的他，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路明非，你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还有三分钟，你考虑好了吗？” “卡塞尔学院的大门从来不会向一个人打开第二次。” 电话那头传来诺诺冰冷的声音。 说完诺诺回头看了下站在旁边的方元，补了一句：“除非你很有背景。”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可是，今天是我的表白诶。” “唉”，电话里女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尽管我今天已经说过了一次，但我还是想说……” “从我女性的直觉来看，那个女孩压根就不喜欢你。” 路明非又重复了一遍：“可是……今天，是我的表白。” 他的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就好像小时候和其他小孩一起抢玩具。 对，没错，幼儿园里的玩具有很多，但是这又何妨？ 他的手心里会紧紧攥着那一个玩具。 他只想要那一个。 哪怕他就此成为家长眼里的坏小孩，但是……他就是只想要那一个。 路明非透过玻璃上的裂痕望向了黑暗中的某处，里面好像有一个小孩蹲在墙角玩着好不容易抢来的玩具。 哪怕只要再过两个月，他就会想玩另一个玩具。 哪怕他长大了，甚至都不会再喜欢玩玩具。 但是他现在，蹲在那个小小的墙角，玩得很开心。 这个道理，很难理解吗？ 每个人，都有一个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拼了命也要守住的东西……对吧？ “要是被别人知道仅仅因为对一个女孩的表白，你就放弃了卡塞尔学院，我想很多人会说你是个傻子。” 路明非冷不丁地回道：“我不是个傻子，我只是偶尔会发疯一下。” 电话那头顿住了，似乎是没想到那个衰仔会说出这种话，然后继续接着说道：“好的，那就这样，再也不见，祝你……” “等等等等！”，电话那边响起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然后一道男声传来：“明非，别听这个疯婆娘的！” “你安心表白就完事了，剩下的我来处理！” “诶……你撒手，撒手，别妨碍我跟我儿子说话！” “嗷呜！叶胜你个狗娘养的，竟然对我用千年杀！亚纪你也不管管你家男人！” “老古好样的，对，就那样把这几个给绑起来，相信我，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拿出来你作为教授的气势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明非，听我说！” “你今天一定要表白，不然我特么……” “嘟……” 电话被人强行挂断了。 那是他非常熟悉的声音——不，用非常熟悉来说不太恰当，因为他才认识这个人短短两天。 但是，足以让他安心。 安心到哪怕那只有着黄金竖瞳，浑身披着坚硬的鳞甲，爪子锋利到足以撕裂防弹玻璃的怪物再过来一次也无所谓。 等等……路明非朝外望了一眼，确定那个怪物没有杀个回马枪。 ——还是有所谓的，毕竟小命要紧。 不过，他路明非，今天必须表白，不然对不起索哥！ 反正怪物都跑了！ 电视剧里都是凹凸曼打小怪兽，那么这个怪物应该也有对应的人去处理吧？ 话说，索哥会怎么帮自己呢……电话那头鸡飞狗跳的声音难道是打起来了？ 大哥是要用武力征服考官然后强迫他们给自己办入学吗？ 虽然感觉很奇怪，但大哥确实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应该……不会吧？ 突然，他看到一只白鸽从自己面前掠过，翅膀扑棱的声音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哪来的白鸽？ 然后他又看到一群白鸽飞向湛蓝的天空，同时还有钟声响起。 等等，为什么会看到天空？ 他不是在电影院后台吗？ “路明非，这个场景提前解锁了，有人扰乱了历史的进程。” 路明非回过头，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男孩静静地坐在喷泉旁的椅子上，他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金色，和刚刚那个怪物有几分神似。 路明非转身就想跑路。 开玩笑，刚刚来了个浑身鳞甲的怪物，然后紧接着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现在连场景都变了，这些鬼玩意儿直接不演了是吧！ 然后他悲催地发现这里是个英伦风格的广场——重点当然不是英伦风格，他就没出过国！ 重点是他不认得路。 他不认得路就算了，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广场还非常空旷，除了一个貌似是为了方便旅客的厕所之外，到离得最近的房屋目测也得一公里。 他总不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