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遗言

徐二衣不解带，连着三日给徐二娘喂药，翻身，又给她换帕子擦洗，总算到了第五日，徐二娘醒来了。 徐二惊喜道：“孩子他娘，你醒来了？” 见徐二在床边，徐二娘别过头。 “是我不该碍眼。”徐二落寞道，“你好好歇着，我即刻出去，不惹你生气，让秀姑来照顾你。” 徐二刚一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竟然昏了过去。 徐二娘吓得直叫人：“早上，秀姑快来。” 徐未晚惊道：“爹！” 徐早上忙进来，和郭攀将徐二抬上床：“娘总算好了，怎么爹又病了？” 徐秀姑哭起来：“哥哥三日没合眼，估计又累又愧疚，只是攒着一口气，见嫂嫂好了才敢病下。” 徐二娘见徐二胡子长出来，人瘦了一圈，又见他衣裳褶皱，显然几日伺候自己没换衣裳，不由得叹气：“冤孽啊。” 徐未晚乘机夸大其词道：“爹三天都守着娘，不吃不喝的，说对不起娘，还对天发誓说，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娘的性命。” 徐午会意：“这下果然如爹所愿了。” “我病我的。”徐二娘叹气：“你何必呢。” 徐秀姑道：“哥哥看着大嫂，眼睛都不眨，从前哥哥爱笑，这几日我就没见他笑过。” 徐二娘摇摇头。 徐二的病来势汹汹，竟比徐二娘的更猛烈，他高烧不退，脸红得和虾子一般。 全家人轮流守着。 只听徐二高声笑起来：“我，徐崇仁，自幼没了爹娘，六岁被狠心的叔叔送进宫里，一路刷马桶伺候人，才得到先帝的重用，其中九死一生的苦，呵呵，就不必说了。” 叮……5个银币。 全家人听着，心里升起一股凄凉。 “先帝让我伺候你，我就伺候你，我全心全意对你，把你当成儿子养大，你病了困了我都担心，你受罚我跪着。皇帝，我哪点对不起你，先帝让我辅佐你，我玩命似的将几个皇子圈禁，其实谁当皇上不是当？你坐享其成，我得罪了一群人。” 叮……4个银币。 “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了脱责，将我暗地捧成什么九千岁，其实你压根不信我，你就是为了把我当靶子，我老老实实当靶子，你还为了奸妃要杀我。” 叮……5个银币。 “我也怕死，我不得不自污名声。我假装喜欢美酒美味，我假装收了一堆干儿子。呸，什么千年灵芝野鸡汤，你们自己喝喝，一股药味难喝死了。呸，什么干儿子干爹，一个个的还不是想升官发财。”ap. 叮……4个银币。 “我最羡慕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啊，这个贼老天玩我，刚让我活一回，就让我逃难没了热炕头，刚让我有了热炕头，又让我妻离子散，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有。” 叮……5个银币。 全家人叹息，原来赫赫如九千岁，也这么不容易。 徐二再次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徐二恢复了神智，脸上带了血色，眼睛也发光，说要吃东西。 郭攀大惊，拉着徐午出来：“爹这是回光返照了。” 徐二娘也看出来了，愣愣发呆。 徐二拉着徐秀姑：“妹妹，对不起你，我可能不行了，冬儿我救不出来了。” 徐秀姑哭起来：“哥哥你会好的。” “我告诉你个法子，我告诉你几件韦策嫡母的把柄，还有长公主的把柄，你去找韦策，作为交换让他救冬儿。” 徐秀姑拉着徐二哭个不停：“哥哥。” 徐二看向徐午：“午儿，你的脾气要改改，郭攀这小伙子人挺不错的，你不要气他。” 徐午哭骂：“死太监，你好起来，让我接着气你。” “郭攀啊，我这个女儿，心地善良但是嘴硬，你包含些。”徐二道，“我的干儿子害你全家，我对不起你，来世再回报你吧。” 郭攀哭着跪下：“不怪爹，爹也是不得已。” 徐二看向徐早上道：“憨厚的孩子，总是会有出路的，你好好孝敬你娘，帮扶你妹子。” 徐早上哭成了泪人。 徐二慈爱看向徐未晚：“好孩子，你很聪明，你再叫我一声爹吧。” 徐未晚哭得不可自持：“爹。” 全家人哭成一团，跪在地上，徐二娘站着不说话，眼里带泪。 “对不起，二娘。”徐二愧疚道，“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找个好人嫁了吧，至于孔大哥，我去地下亲自给他赔礼。” 徐二娘落泪。 “你能原谅我吗？”徐二乞求看着徐二娘。 徐秀姑哭起来：“嫂子，你就原谅哥哥吧，不然他死不瞑目啊。” 徐二气若游丝看着家人。 徐二娘哭道：“你起来啊，我们还要生老四呢。” “找个好人嫁了吧。”徐二的泪落下来，但是脸上带笑：“我徐崇仁算是儿女双全，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死而无憾了。” 只等死了。 徐未晚忙拿出续命丹，塞入徐二口中：“爹，你提提神。” 徐二只觉得一股生气从丹田升起，那些疲惫从四肢缓缓离开，顿时有什么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徐二：完了，好像死不了了。 这什么鬼药啊。 这死不了怎么办啊，遗嘱都立了。 徐二只能闭着眼睛，心里慌的一比，这个鬼丫头，给自己吃的什么？ 不过这个鬼丫头，如此宝药没给他娘，留给我了，不枉我疼她一场。 这个鬼机灵，必定是想让她娘和我和好，生老四。 我去……刚才二娘说什么，和我生老四？ 徐二的脸红了起来，也不知怎么生法？ 郭攀本在哭，见徐二脸红，奇怪道：“爹似乎好了起来。” 徐早上摸着脉搏：“跳动有力，这是好了？” 徐二：我真的完了。 我是回光返照。 徐未晚忙道：“爹爹见大家原谅了他，想必去了心病，就好了。” 徐二睁眼：“对，就是这样。” 徐二娘气得打徐二：“这也能开玩笑的，吓死我了……你去死吧。” “真不是，是小晚给的药，我突然好了。” 徐未晚承认错误：“前头一直没找到，刚才突然翻出罗府的救命丸，果然有用。” 徐二：哼，必定早有了。 这鬼丫头，唉，我欠她一条命啊。 徐秀姑欢喜去热粥，徐早上徐午等喜极而泣。 至此，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