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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有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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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馆的时候,沈要发现萧子窈又撒了谎。 她原本说的分明就是,不给他留饭菜、也不等他的,可一旦回了家,他却见厅里的桌子上正好好的盖着一面纱网,底下碗碟依稀可见,是特地留给他的一桌子新菜,根本不是吃剩的。 郝姨听到他开门关门的动静,便从小间里走了出来,道:“哎呀,是沈军长回来了,我还以为您一定要很晚很晚才下职呢,看来还是夫人最懂您,她果然猜得不错!” 沈要有些奇怪,就问道:“她猜什么了?” “夫人猜您肯定耽误不了多晚的,没准儿只加一会会儿班就回家了呢,所以就让我提前留好了饭菜,她自己只吃了几口糖水便回房看书去了——您上去的时候可动作轻些,我不知道夫人睡了没睡。” 看罢,她又撒谎。 嘴硬心软,一个撒谎的惯犯。 沈要直觉心下微紧。 他于是认认真真的挂好了衣帽,又与郝姨吩咐了几句,便上楼去了。 其实,从玄关到楼上,不过只有短短的几步距离而已。 他长手长腿,上楼梯一步跨两步三步,见她是大事情,十万火急。 偏偏,此时此刻,他却只管反反复复的搓着自己的两只手,那力道很重很重,就好像他一点儿也不怕搓坏手上冻疮的裂口似的,反而是更加担心万一待会儿手冷,如果冰到了萧子窈,可就不好了。 沈要只见房里微微的亮着些许暖光。 平日里,萧子窈看书总是不喜欢开大灯的,只喜欢拉亮一盏床前的小灯,那是暖黄如黄油似的颜色,融融的化开来,带着点儿甜香,是她发间香波水的味道。 他于是推门而入,小心翼翼的,动作很轻。 萧子窈就笑吟吟的抬眼看他。 “呀,呆子,你不是说工作太多,不知道会几点钟下职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要说:“因为想快点回来见你。” “那你的工作有做完吗?” “做完了。” “真的呀?那你学乖了诶,我还以为你会偷懒呢。” “学乖了。” 沈要点点头,一瞬不瞬,那眼光碎亮碎亮的,如冬日寒星,要抬头才能看得到,要注意才会找得到。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注意得到他。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在乎着小狗。 所以小狗也在乎这个人。 小狗只在乎这个人。 “偷懒你会不开心。” “所以我学乖了。” “不偷懒,让你开心。” “你喜欢吗?” “六小姐。” 沈要一字一顿。 他的喜欢并不重要。 一切重要的,都应该是萧子窈的喜欢。 而她自然是喜欢的,所以便伸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像是在逗一只狗,耐心十足。 “喜欢喜欢——所以,你先坐过来吧,正好我在看小孩子的名字怎么起。” 沈要微微一愣。 “不是叫"等等"吗?” “那是小名——等小孩长大一点,就要叫学名了,我这是要把小孩的学名也起好。” 萧子窈自顾自的说道,“我家的话……是因为我爹爹偏爱我,所以才让我用兄弟们的字辈,叫"子"什么的,不然我恐怕也要叫"萧从"什么了。” 沈要一字一句的听后,便在旁的小声插嘴道:“六小姐。你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六小姐。” “那,毕竟我在家里排行第六,那我肯定是六小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歪歪头,讲话讲不清还偏偏要讲,又执拗又可爱,“我是说,不管你是谁,你都会是六小姐。” 萧子窈顿时就笑了。 “呆子,你这句话有语病。” “没有。” 他冥顽不灵,“反正你是我的六小姐。” 萧子窈于是就跟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用过的诸多乳名。 像什么小窈窈之类的啦,这简直是老生常谈了,有趣一点的,如“囡囡”,一般是他从没见过面的大夫人叫的,外号也有一些,比如她换牙的那阵子,还被萧子山的同学叫过“小牙牙”或“小芽芽”,人家来信的时候连带着她也问候,一个外号写出两种叠字。 “……我当时还以为是那个哥哥有口音呢,把"小窈窈"叫成"小牙牙",结果没想到人家真的是这么叫我的。” 她边说边笑,“所以我就想,我以后也要给我的孩子起个好听的学名,这样哪怕他被人开玩笑起绰号,那叫起来也不会太难听。” 沈要在旁皱了皱眉。 “我不会让别人给他起绰号的。” “你管不住别人的嘴。” “我管得住。” “那,呆子、笨狗、槐木脑袋——我也给你起绰号了啊,你难道要管住我的嘴吗?” 萧子窈笑了笑,“呆子,一看你就不懂!绰号是要分人的,喜欢的人起的绰号就不是绰号,而是爱称,不喜欢的人起的绰号,那就是讨人嫌。” “那你再叫我一次。” 沈要眨了眨眼,“六小姐叫我什么都行。” 他脑子倒是转得飞快。 萧子窈忍俊不禁。 夜色低垂了。 再之后的事情,便是他两人有来有回的琢磨着小孩子的名字怎么取,怎么取都不好,也怎么取都不如意,想来想去最终忽然想到还是沈要这个名字最好,简直好得不得了了。 “沈要,你最重要。” 眼下,西洋钟的长针缓缓的又走了一格,萧子窈有些困了,便斜倚在床头微笑,沈要一见她如此,便有些试探的将手压在了她的小腹上——肉贴肉的,没隔着被子。 那里依旧平坦如初。 “这里真的有我们的孩子吗?”他小声问道,既像是怕吵醒了萧子窈,又像是怕吵醒了孩子,就说,“沈等等,你的名字等等再取。” 没人能在他的心里排的上号,除了萧子窈。 就连沈等等也不例外。 所以,现在,他要照顾着他的六小姐睡觉了。 三日的长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很快就过去了。 萧子窈最近都没出门,唯独沈要却比平日里忙了许多,他执掌岳安城防,管外也管内,外面的洋人其实还好说——因为他话不好说,如有什么文书公牒他不愿放批的,便说自己看不懂英文法文德文日文,总之装傻也未必不是办法的一种,而一旦事情换作是城内的自己人就不好了,一张张黄色的脸,张口说话都说中文,个个儿高喊着世道不公,让他给个说法。 他又能有什么说法。 他听说安庆堂的宋晓瑗早已过了头七却始终没有下葬,其中谣传颇多,有说是医馆里的伙计不让小姐下葬,要等在外采买药材的老爷回来见过最后一面才行,也有说是街上游行的闹事头子撺掇着街坊邻居不给宋晓瑗下葬的,如此一来,抬着一口装尸体的棺材游行,威力实在巨大。 沈要不以为然。 短短三日,他手下的人已然抓住了不少好事份子,起先是将人往警察署送,关一日拘留,却没想到一日不够,重见天日的第二日,这些人便照样出来举旗游行了,军营里有队伍甚至一连三日还缴下了七八口棺材,每一口棺材都是空的,却都被说成里面装了冤死的宋晓瑗。 夏一杰因此忙得焦头烂额。 “沈要,现在事情都快压不住了!” 他大声说道,“今天报社的人才来与我通气儿,说城里有些工厂的工人和公司的职员已经开始罢工了,非说宋晓瑗大夫是梁军逼死的,还说我们抓了游行的人,然后关在地牢里上刑,这分明就是污蔑!前几日抓的人哪个不是全须全尾的回去的!我看你倒不如像以前那样做个恶人算了!至少这样也不算被冤枉——他们问我明天梁延会不会因为此事推迟继任仪式,我……” 他话音至此了。 只不过,话虽如此,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无论利弊如何权衡,梁延都一定不会因此延后继任仪式的,倘若此时知难而退,在外人看来,那便不是避避风头、而是心虚了,而这样的恶名一旦坐实,倒时候问责的就不单单只是平头老百姓了,更有南京政府等在后面。 他分不出心思来应付政局。 沈要于是面无表情的靠在座位里面。 “人比狗难应付。” 他当真有些不快,所以边说边皱眉,语气十分不善。 “人就错在会说话。” “现在警察署和军部的牢房里都还有一批人没放出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继续关着。” 沈要道,“但是别给他们送饭了。” “不给他们吃饭,到时候他们出去又要说我们虐待普通民众……” “那就饿他们饿到闭嘴听话为止。” 沈要眼光淡淡,不太经心,“人和狗都一样,最怕饿。饿几顿,总能让人长长记性的。” 夏一杰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沈要,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都……” 他微微一顿,“你以前都,说杀就杀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沈要就睇了睇眼,瞥他一眼,道:“普通人不会杀人。” 夏一杰不由自主的反驳道:“可你又不是普通人!” “六小姐让我做普通人。” 沈要说,“以后,只要是她说的话,我都听。” 早先前,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其实是一点儿也不听萧子窈的话的。 表面装乖,暗处作恶。 他那会儿总这样。 结果便是萧子窈不开心,他也不开心——爱的确要鲜血淋漓的才好,可是他的六小姐鲜血淋漓的却不好。 夏一杰一时无言。 原来,爱真的会让一条狗长出血肉。 他曾经看沈要,就像在看一条狗,恶狠狠的,又冷,任谁也不敢靠近。 可如今,他似乎当真是变了不少,却照样还是冷,照样也还恶狠狠,可是,总有活物能靠得近他了,那也许是蝴蝶,也许是蜜蜂,又也许是一只蚂蚁,甚至也许会是一个活生生的、活人的小孩子,他不会躲的,也不会特别不耐烦,他或许还会陪着这些小猫小狗玩一会儿——小猫小狗玩,他看着,然后在下职之后,回到家里,他便会同萧子窈这般说道:“六小姐,今天有人耽误我回家。” 那萧子窈就一定会笑眯眯的反问他道:“是谁又耽误我们沈军长下班了?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紧接着,就该轮到沈要撒娇了。 “我开车过马路,有小孩从我车前面走过去。我让他先过了。他耽误了我一分钟。所以我晚回家一分钟。也晚见到你一分钟。” 他肯定只有这个答案。 夏一杰笃定不已。 四下无声。 这是形同战前军备一般的夜晚。 夏一杰忍不住问道:“沈要,马上就要下职了,你今晚要回家吗?” “回。” 沈要冷冰冰的张口嗯了一声,“不回家回哪儿?” 夏一杰怔忪一瞬。 “哦,对,我忘了,你有家回,你有家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回家的感觉开心吗?” 沈要很是嫌弃的皱了皱眉。 “你不是有家吗?” 他吃力的笑笑。 “有是有,但是很久没回去了——我父母总催我结婚,总开导我。” “——哦,那不关我的事。” 沈要打断他道,“反正我很开心。” 话毕,他站起身来便走。 夏一杰于是一扫旁边的钟表——果然,到点了,沈要一向是军营里下职最为积极的那一个,从来都不顾别人的死活。 他便是没有死活可言的那个别人了。 是时,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沈要的桌上正摆着一只小小的相框,他伸手拿过来看了看,就瞧见萧子窈的笑脸,在最中间,冲着所有人都笑,而沈要一点也不小,就只对着她在心下浅笑。 也许,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这张黑白小相也有可能会被沈要换掉,说不定会换成一张全新的全家福——有他、有萧子窈,还有沈等等,沈等等最好是个小女孩,要长得很漂亮,要上相,是男孩子就不好了,万一性子随了他,那就不讨喜了。 这是一个有家的人该操心的事情。 这些事情轮不到他的。 是他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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