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章 杀戮中起舞

反胃感猛得袭来，尝到喉咙一股腥甜，想呕却呕不出来，只能死死捂住嘴，双腿发软，移动不了半分。 黑莲剑眉斜矗、蓄势待发，仿若如临大敌。我从未见它如此认真，想到方才庞大的泰坦被一刀斩断，可那时黑镰已经收力，唯有他离得最近。 红发黏稠油亮，发根露出金色，流淌着鲜红的液体，我才意识到是血，他用血将头发染红的。 他收回笑容，散发出丝丝热气，宛如一个真正的恶魔。他举起手…然后捧着肚子大笑。 “啊哈哈哈，你们反应能不能不要这么逗?我开玩笑的，不然你内脏和肠子早都被我扯出来了!哈哈哈…” 我愣住了，等他拍拍我肩膀才反应过来。 “呃，哈…哈哈，是啊，是啊。” 我尬笑道，黑莲一下子把我扯回，依旧警惕着他。 “噢，我的朋友，你貌似不太相信我，但没关系，我会帮助你的，或者…我们先打一场?不打不相识嘛，哈哈。” 说完，他扭了扭脖子，准备动手。 “这就不必了，我相信你!”我赶紧制止道，正欲上前，黑莲仍未松手，我给它个眼神，轻拍它的手，它才缓缓收回。 “我答应了空姐姐要保护好你，不要我违背了诺言。”它在我心中说道。 我对自称秦始皇的他伸出手，他还挺惊讶，但仍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上都是血，利爪直直地抵到我的小腹，只要稍稍一用力，下一秒就能将我开膛破肚。 好在是我想多了，他并没有再进一步，收回手，说:“我佩服你的勇气，引子，如果是你的话…可能真的能毁灭世界吧。” “…谢谢夸奖。” 听不出来他的语气是嘲讽还是真心，但我确实有过毁灭世界的想法——像他一样犯中二病的时候。 “噔。”响起一下开关声，四周自动亮起了灯。 “噔。” “噔。” “噔。” 机关声此起彼伏，以圆盘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开明亮的光，直指望不见的深处。 我抬眼望向上空，井壁一圈圈亮起灯，但我依然望不见井口，略微弯曲的井道，多到滥用的炽光灯，给予我眼睛白晃晃难以直视的感觉。可我还是想睁开眼皮往上看，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空时…抱歉，黑镰你看得到天空吗?”我问。 闻言，它抬头看，左瞳中泛着绿光。 “看不到，还有，是莲。”它回道，但并未收回目光，盯了半晌，接着说，“被挡住了。 什么?”我疑惑道，“被井壁挡住了吗?” “不是，”它一把拉住时空，再抓起我的衣领，“有东西掉下来了。” 黑莲带我俩狂奔向边缘，一跃而起。脚跟刚离地，一块巨大厚重的板子坠落在平台上。 “秦始皇”停在另一头看向我们，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这块板刷刷变化着颜色，如同六七十年代的老旧电视机屏幕，时空见到它也脸色一变，颤抖道: “这…这是月穹!难道月球已经沦陷了?” “是啊，”秦始皇从巨板上翻过，对我们说道，“联盟已经攻陷联邦了，不然你们是怎么到这的?” “可如果毁掉月穹的话，月球又会生灵涂炭的…咳咳咳…”时空一激动，又狂咳不止。 我连忙扶住她，轻轻拍背，娇躯仿佛能盈盈一握如同风雨飘泊中的那一瓣柳叶。 “我看到了，”黑莲保持着仰望的姿势，静静开口道：“天空破了。” 我感到时空更脆弱了，整个人几乎全靠我支撑起身子。 “放心到，你看不到因此而毁灭的月球，况且你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了。”秦始皇说。 这句话就像吹断风筝的最后一缕风，她再也绷不住那根弦，趴在我身上，痛哭起来 “…怎么这就哭了?女人真是麻烦。”他嘀咕道。 我恨恨地白了他一眼，无奈道: “不要再惹她哭了，所以这是哪?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 “这里?”他环顾四周道，“亚历山大可真懒啊，什么都没告诉你。我们的脚下就是月心，这里正是世界上最大的核聚变厂。” 核电厂?难道亚历山大知道我的计划? 他瞥眼时空装置，补充道: “自从建成起，它从未以最大功率运行，只用最低功率便能支撑起整个月球的供应。许哪天我能看到火力全开的它，恐怕会让整个月球都为之颤抖吧。” 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虽然不她从哪知道我的计划的，不过空时既然告诉了亚历山大，她也愿意帮助我，只能期待着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轨道进行吧。 “前方的路我已经为你清空了，引子，走吧?” 他跳到我们前面，挥挥手，示意我们跟上。 “我垫后。”黑莲主动退在后面，我半搂着时空跟着秦始皇深入井道。 越往里走，就越诡异，越寂静。一路上全是尸体，从死法来看都是同一个人的杰作，至于作者是谁，已经一目了然。 我顿下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见一件最诡异的事情——一只变异的乌鸦正扒在尸体上，它足足有老鹰般大小。 一身漆黑的羽翼在微黄的光下映射出璨璀的三色光。它那双血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此时我的脑海里都是那句话: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怎么了?” 时空关心地问道，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又看向黑鸦，一晃神，它又消失不见。 “不…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吧。” 我扶住额，晃晃头。确实很久没阖眼了，几天下来身体虽然感觉不到累，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是掩布不住的，就算有休息，可那充其量只能算是假寐。 这就是“永生者”的代价吗？ 我看到时空仍旧盯着我，素净的脸庞风尘仆仆，粘满了尘油的混合物，眼角有新留下的泪痕。 我想为她揩去灰尘，可手停在空中，我满手也脏兮兮的，找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只能做罢。 她意会了我的动作，低着头，若有所思。我看向她直视的方向，好像是我的白大衣，心里顿感不妙。 她抓起一把衣襟，把脸挤进褶皱，猛得左右擦擦，然后抬起头，傻傻地灿烂一笑。 “脸干净多了，”我也随她在白衣角上擦擦手，将垂下的发髻拢到耳后，“这样看更可爱了。” 我摸到她耳尖微烫，她含糊地唔道，松开手自己小跑到前面，中途还回头看我一眼，看上去很是开心。 越来越像记忆中的她了。 我淡淡一笑，跟上她。 可我马上就要让她恨我了。 满地都是破败苍凉，唯独她，像一朵白百合花，逆着光姿情盛放。笑靥似春，横尸遍野中，融化人间蹉跎。 我看着纯洁的她入迷了。 我不想再思考那些烦琐的叙事，只想将全心都放在她身上，看着她一抿一笑，在杀戮中起舞。只是那举手投足，总有股淡淡的忧伤。 好景不长，离核心越近，心中的压抑感越重。 她渐渐停下翩翩起舞的裙摆，伫立在原地，斜望高耸的大门，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 时空忍住哭声，喃喃道: “终是要引爆月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