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下河村五

家年带着墩子和下河村的三个青壮年，去了邻县河出县卖酒。 河出县的富户们之前并未尝过蒸馏酒，纷纷却被酒的辣味劝退。 家年无法，只得找到当地出了名的嗜酒老者家里，邀他品茗。 老者姓姜，是河出县出了名的乡绅。 姜老看了家年的拜帖，没做他想，便让他进了家里。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十二岁的童生小少年，竟给自己带来了解馋的蒸馏酒。 姜老第一次尝到酒香如此浓郁又好带劲的好酒，一杯接一杯。 家年规劝无果，只得请人叫来姜老的孙儿姜承闰相助，才堪堪止住姜老继续喝下去的想法。 “白酒辛辣无比，不宜多饮，但如果用白酒来泡些珍稀药材，对身体却是极好的。” “就这样喝也是极好的。”这么好的酒竟然不能喝尽兴，姜老一脸的不高兴。 家年无奈道：“多饮伤身，且孩童不便饮白酒。” 姜老看到了酒的好喝，而姜承闰看到的则是白酒可能带来的价值。 “这酒价钱几何？” “每斤定价一百文。” 姜老“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气的，脸涨得通红，“一百文？这…你这…你…这般好酒，你竟贱卖至此。” 竟还有嫌价钱低而发如此大火的，家年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又觉得姜老善良的可爱。 “姜老息怒，家父曾言：石斛等珍稀药材是很早之前便有的，我们种了出来也不能低价卖出，损害其他卖石斛人的利益。而白酒是我们开的头，便要做好这带头作用，不能只顾自已牟利…… 或许他日，我们能酿出度数更高的酒，虽然这酒不能入口下肚，但可用于清理伤口，解救更多的伤者……” 家年何尝不明白，白酒定价几两甚至几十两，都比当下“贱卖”更好卖。 “竟是我想岔了，你父亲是个极好的官，真正做到了为百姓谋福祉。”一股惆怅漫入心间，姜老说完便离席出门了。 “祖父仕途坎坷，一时有些伤怀，刘公子莫见怪。”姜承闰解释道。 “宦海沉浮，在其位谋其职，尽人事听天命，人生在世，品行端正，无愧于心便好。”家年如是说。 姜老出了门口的身影稍作停顿，随即挺直脊背，大步离去。 “你年纪尚浅，却有此般悟性，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国之栋梁不敢当，绵薄之力尚可尽。”家年谦虚道。 “你刚说到的石斛，下河村可也有卖。” “下河村没有，但若是姜公子需要，等明年宁闵的石斛长成后，我差人给你送些过来，再教你在自家院里种些，可食用，亦可用作观赏。” “好极，这可就要多谢刘弟了。”姜承闰倒真没想到，这世间竟有人这般不藏私。 两人闲话家常半个时辰后，家年说道： “整个河出县，我们酿造的白酒可仅供姜家，但需您派人亲自到河间县下河村来取，他日白酒价钱若有起伏，必定姜家最先知晓。” 姜承闰一听，爽快道：“好，下河村酿的全部白酒我都要了，明日我便遣人带上装酒的器具，随你一同回村。” 家年此行顺利，两百斤白酒全部卖出，所得银钱二十两。 村民们知晓后都高兴疯了，一斤白酒一百文，大锅出酒三十五斤，小锅出酒十五斤，下河村有两口大锅一口小锅，一次出酒八十五斤，现一月可出四回酒，共三百四十斤，等于每月光酿酒便有三十四两银。 这酿酒方可真是个金鸡蛋啊。 “等攒够了钱，我们再买个大铁锅。”墩子高兴道。 “你选的这小墩子还真不错，其他人光顾着高兴了，就他还想着用赚来的银钱生更多的钱。”楚天凑近家年耳边说道。 “都是干爹教的好。”家年笑嘻嘻道。 - 为了不耽误家年的功课，除了卖酒一事，村里其他事楚天都揽了下来，包括下河村教书、酿酒、房屋修建、种树开荒、河道口筑堤等等。 有了邻村的帮忙，房屋很快就建好了。 随后，楚天又给他们安排了新的活计： 有的去河道口筑堤。 有的被安排了种树，在滑波比较严重的地方，种上根系较多的小树，以防再次滑坡。 有的开荒，有的堆肥。 还有的，在被泥石流夷为平地的地方，清理沙石树木，再种上了一年生草本植物。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楚天看着眼前才清理出来的一亩多土地，想着它这几年依然出不了多少庄稼，不由感慨出声。 “苗疏税多不得食，输入官仓化为土。”家年接道。 楚天突然想起刘二福曾私下里与自已说的一些话： 农民如同韭菜，明明家中不过三亩地，自己尚且寸步难行、忍饥挨饿，还敢生一窝小崽子，亲手给官府送上新韭菜，官府高兴不已，割了一茬又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