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好兵马

是夜。 月明星稀。 万名百炼军凝聚在演武场。 秦士文手捧着厚重的名册，一个个的喊出士兵的名字，点一个人，就有一人走到秦士文的身后。 没人明白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但碍于沈炼临走前交代过，他们也只能按照秦士文的命令行事。 冲阵营千户沈攸之冷着脸站在秦士文身后，几次想要张口询问，脑中却时不时蹦出沈炼的话语，只能咬着牙忍着。 两翼营千户姜瑜神色如常，秦士文没点名一次，他都会跟着记录一笔，也不知道记得是什么，只知道他在不断地记录。 只有解战营千户李子沐领着解战营的士兵从队伍之中脱离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直至点名的册目到了最后的解战营，李子沐终于有了反应。 “回来。” 他叫住刚刚被点名出列的解战营士兵，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士兵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到队列。 秦士文皱眉道：“李千户这是何意？难道是要违抗圣旨？” “圣旨之中没有给秦大人搜查百炼军的权利。” 李子沐面无表情，斜了眼依然手持圣旨站在秦士文身旁的小宦官，淡然道：“何况百炼军乃是皇上钦命沈大人为将军， 无人可以左右，秦大人凭什么检阅？若皇上真要检阅，想必会在圣旨之中写的清清楚楚。” 此话一出，姜瑜与沈攸之两人也皱起眉头。 一个时辰之前，秦士文带着圣旨前来检阅百炼军，念完圣旨之后就没再提任何别的事情，只说是要点名检查一下。 他们居然都没有关注圣旨上的内容。 “秦大人，看来现在你应该说清楚了吧。” 沈攸之走向李子沐，与秦士文拉开距离。 “洗耳恭听。” 姜瑜也笑了笑，从秦士文身后离开。 两名千户离开了秦士文，下一刻，刚走到秦士文身后的百炼军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跟着两名千户的脚步，与解战营的士兵重新汇合。 原本秦士文身后还站着几千士兵，这不到一会儿，就只剩下了手持圣旨的小宦官。 秦士文拧着眉头，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身后，又看向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李子沐。 他看得出来，这三人是目前百炼军的主心骨，而李子沐是其中性格最为忠诚，也最为谨慎的人，沈攸之与姜瑜两人明显是曾经进入过军中，或者是经历过军中相关事情的人，面对圣旨一类的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只会下意识的遵从。 “ 兵部有检阅天下兵马的权利，你们难道不算是大明的兵马？” 秦士文自然是有皇上的手谕，但他没有急于拿出来，而是与李子沐争论。 他也很想看看百炼军到底有多少自主的权利，沈炼给了他们多大的权利，而他们又有多少的自主的意识。 “皇权钦命，百炼军隶属沈大人个人麾下，兵部无权过问。” 李子沐的回答带着不容质疑的语气，大手一挥：“若大人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也只能请大人暂时留在军营内，等沈大人归来再做决断。” 此话一出，其后万名百炼军齐齐的拔出腰间佩刀。 自百炼刀效果呈现开始，沈炼就已经在姜波手中定下了一万五千柄，等待着百炼军扩大，可沈炼不知道的是，有了锻造方法以及铁料的供应，铸造百炼刀的速度有了极大的提升，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为百炼军配备了一万柄。 此时的百炼军，除了很多小装备没有配备，其他的装备基本上已经完全配齐，其中也包括新式的锁子甲。 眼望着气冲斗牛的百炼军步步逼近，秦士文神色如常：“难道你们真的想要对朝廷官员动手？” 无人应答。 “若是今日你 们留下我，只怕会给沈炼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无人应答。 “你们难道只听命于沈炼，而不听命于皇权？你们可知道上一个这样做的士兵，让他们的将军遭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此话一出，李子沐停下了前进的动作，百炼军也都齐齐的停下脚步。 李子沐低声说道：“我们不是要违抗皇命，而是你没有拿出来足够让我们停下的圣旨。” “圣旨？你们这样，还需要看圣旨？” 秦士文冷笑一声，拉过身旁的小宦官，朗声道：“你们知道他的身份吗？他是皇上身边的人！” “那就得罪了，见不到圣旨或是沈大人，我们只能照章办事。” 李子沐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迈步继续往前。 直至此时，秦士文才拿出手谕高高举起来，满意的点头：“不错，百炼军让我看到了大明的希望，本官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兵马了。” 紧跟着，小宦官一字一句的念起手谕，实际上小宦官已经双腿发软，全靠着秦士文提着他的后衣领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多有得罪。” 听罢手谕，李子沐拱手抱拳，示意百炼军往后退，自己则是缓缓地褪下锁子甲：“按照军规，一百 军棍，秦大人若是想要亲自实施，也可以。” “大可不必。” 秦士文笑着摇头。 能够看到这样的兵马，他已经很满足了。 在兵部呆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见到过好的兵马，而是没有见到过像是百炼军这样的兵马，如此的整齐，如此的一心，这是现在五军都督府内的士兵都没有的品质。 更关键的一点，他们忠诚，并且愿意为了自己的忠诚去打破规则，也愿意为之承担相应的责任。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敌军的伪报、劝降等等计谋全都是可笑的一句话而已。 “发生了什么？”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士文锁眉转头，黑暗中走出来的身影正是沈炼。 他笑着说道：“你有一支好兵马。” 沈炼面无表情：“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晚把我叫过来。” “很重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秦士文合上名册，十分平静的回答。 “去主营帐。” 沈炼转身就朝着主营帐走去。 秦士文紧跟其后，走了没几步，他转头叮嘱李子沐：“军棍就不必了，你也跟过来听听。” 李子沐闻言点了点头，重新穿上锁子甲，迈步跟着秦士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