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 会面

天剑阁宗门并没有坐落在七宝仙域中心，而是极西群山。 相传天外掉下一柄神剑，成了极西第一高峰，高耸险峻。 后有中极仙域一剑仙游历至此，突悟剑道，共计收七十二弟子，传下道统。 所以，先有天剑山，再有天剑阁。 “本代天剑子被排进人族五子已有两万余年，只知剑法卓绝，战力绝伦，却没人摸清他的真正路数。” 太虚行走，举目空洞，色泽单调。 视线中出现异色，要么有虚空类奇珍，要么是合体斗法。 以太虚之无垠，遇上概率趋近于零，哪怕在同一块区域穿梭。 白子辰去见天剑子是经过深思熟虑，除了想要答疑解惑的直接原因，冥冥中亦有灵觉反馈，接触这名人族顶尖强者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凡事不能只凭感觉，尤其在掺入天帝这个变数后。 谁知这种灵觉，是否有大能插手，有意做出的误导。 “现在看来，我之实力相当合体后期，但遇上特定对手时堪比人族五子……” 合体境界彻底斩杀都难遑论越级，一来大道造诣很大程度依赖岁月积累，二来往太虚一躲，除非是精于虚空一道的修士很难追摄跟上。 白子辰在炼虚期时大道境界就可比拟合体，修行时间单薄的缺点让光阴大道全补上了。 而万象剑枢所演的太初之剑要令万物归墟，回到无形无态，比混沌还原始的宇宙状态。 受这剑影响，天地倾覆，太虚塌陷，哪还有遁入太虚的机会。 在某种程度上，他对付实力弱于自身的修士，表现会比合体后期还要惊人。 而这些还是在未催光阴神通的基础上，是他敢直面天剑子的底牌。 半路出手，争下五色石只是个由头，更多还是对外表露实力。 到他这个层面加上当前地仙界局势，一味低调隐藏实力不全是好处，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铁壁亲眼见证，天剑阁就不会再将他视作寻常合体。 否则贸然登山，那些天剑阁长老第一个想法估计就是擒下后追索无上清微剑匣。 只有令天剑阁都棘手的实力，才有坐下对谈的资格。 “单纯打坐修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还有数千年才能修炼到合体中期，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自己真是天帝埋下的棋子，那祂不可能再给这样长时间。 棋局转动，定会逼着白子辰向前走，按照既定的路线。 一步一步的，在自身没有察觉的情形下成为祂归来的载体。 即便到了合体中期，他也没可能对抗天帝的一丝意念。 最强的光阴神通，在这条大道真正的执掌者面前近似布鼓雷门，有没效果要打个问号。 或许到合体圆满再成一道仙基，才能有些不一样。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找回被天帝抽走的时光，明了祂大乘前的求道经历，抓住不可能存在的真仙弱点。 另一方面，拉拢到足够多帮手，能在这层面发挥出作用的真正大能。 当日天帝征讨三界，针对先天神灵、太古荒兽、各族至尊等强者会采用镇压封禁或怀柔收服，说明大乘真仙彻底诛灭他们也要用番功夫。 而在沉睡了那样多万年，慢慢苏醒的过程中，必然不会有全盛期的神威。 很可能只比合体圆满强上一筹，却无法拉开质的区别。 这个时候，助力多寡就能显出作用来。 “除此之外，或许只有八阶飞剑才能使我战力大幅提升了……” 白子辰坐了一夜，直到东曦既驾，光洒群山，才来到天剑山脚。 原本粗旷不见雕琢的山峰，经过天剑阁持之以恒的建设，铸就地仙界第一剑道圣地。 但头次来到天剑山，怀揣朝圣心态的剑修，九成九都会极度失望。 除了高耸入云，壮观迤逦，天剑山荒凉破旧，只有几间楼阁藏在云雾中，丝毫不见仙山福地的景致。 传闻里独步三界，玄奥至极剑阵也没看到运转，完全瞧不出是地仙界顶尖宗门。 只有了解门道的人才清楚，每位天剑阁前辈在坐化前皆以本命飞剑辟出独特剑冢洞天，又经后人不断巩固拓展。 如今成了气候的有二十五座，炼剑、试剑、演剑，擅长各有倾向。 天剑阁弟子于前人洞天中享受着外界翻倍不止的修行效率，且真实界难以达成的外部条件，洞天中能为之改变。 几乎任意一条道路上的剑修，都能寻到最合适自己的洞天。 这才是天剑阁长盛不衰，代代皆有绝世剑修诞生的根本原因。 “后学白子辰，前来拜山。” 声音束成一条直线，直到进入天剑山范围，才一圈圈扩散开来，像是往平静湖面丢入了一粒石子。 不重不急，清晰传遍全山，哪怕隐了踪迹的剑冢洞天里亦在回荡。 一座座洞天显露出来，一股股强横气势立起，搅的天象有无数剑影浮现。 多位合体剑仙同时露面，带来的威压足以让河川倒流，山峦颠倒。 而每座洞天皆藏着剑阵，以前人的七阶飞剑作为框架，能发挥出的威能仅仅想象就让人心悸。 白子辰才发现，自己对天剑阁这样传承悠久的顶级宗门还是低估了。 就算天剑子不在，复数级别的人族五子来犯，也别想侵入山门半步。 “飞升不到千年，成就合体境界，古今未有……承蒙白小友驾临，光贲衡茅。” 姚星目光复杂，越众而出，礼数周全。 数万年苦修，被年纪轻轻的后辈追上，心境怎会不波动。 都猜是天帝历劫身缘故，才会如此神奇。 可过去岁月里，历劫身出现过好几回。 除了身负不可描述因果，趋吉避凶，常有好事降临，其他方面纵有夸张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真正顺利修到合体圆满的不过一位，也没有对同侪的碾压姿态。 撑死人族五子的表现，初入合体即堪比合体后期战力更闻所未闻。 抛除迷障，静下心来思考，姚星不得不承认此子天资卓越，远胜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一位天剑阁修士。 哪怕本代天剑子，也不见得能比过，颠覆了地仙界诸多常识。 何况这人手中持有天剑阁至宝无上清微剑匣，阁主只有配上此物，才能将剑道神通发挥到极致。 那种状态，放在人族五子中都能微微领先半个身位。 用何种态度来接待，天剑阁内部还有争论。 剑幕拉开，一道道剑光铺成登山阶梯，直到白子辰脚下。 他淡然一笑，拾阶而上，浑不在意天剑山随时能启动剑阵。 “阁主在山顶，随老夫来吧。” 姚星伸手一引，两片翠叶飘到二人脚底，托起身形往高空直直飞去。 上升过程中，好几道恐怖杀机扫过，冰冷无情。 有合体级数的威势，但不像修士神识那般灵动，应当是天剑阁对内的禁制。 不过在扫到翠叶后当即退开，明显有着极高的权限。 “白某见过前辈。” 足足一刻钟，白子辰才站上山顶平台，有位修士背对着他，朝着地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出神。 这些线条似乎组成了一张巨大的棋盘，粗糙的像用剑尖划出来，未经任何修饰。 却奇异的有包容星河之感，一阵山风吹过，自己仿佛置身宇宙中心，渺小如一粟。 而同在棋盘上的修士，身形伟岸，不断拔高，快遮住头顶的大日。 一见面能做到这地步，除了天剑子，山上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人。 “你很大胆，居然敢主动上门……是觉得吾不会杀你，还是自持神通能在山上来去自由。” 天剑子转过身来，气息平和，只是投来的目光似锋锐剑光，直刺心底。 “我相信自己同前辈是站在一边，缘何要对我出手……何况前辈只是一道剑影分身在此，想要拦住一个随时能踏入时光长河的剑修，还是不够吧？” 在白子辰眼中，对方虽然巍峨如神祗，掌控整座棋盘，但透着空洞洞的味道。 感应到的这人的确足够强大，可大大不符传闻中的地仙界第一剑仙名头，就如一个偌大的空架子一推就倒。 倒是腰间长剑存在感极强，横在星河当中，怎么都没法忽视。 一口和紫薇眩雷剑同级的七阶飞剑！ 第一剑仙的名头是拿剑博来，而非自动继承。 亿万剑修公认，是用一场场比剑胜利堆积起来。 尤其是当天剑子从合体后期晋升至合体圆满，丁点争议声都没了。 那出现这等情形只有一个可能，面前的天剑子并非本尊，只是以神通化出的剑影罢了。 “同吾一边？天剑阁可从没接过道庭仙诏，食过仙禄……” 天剑子忽地一笑，解下腰间长剑放在身前，随意坐上一块乱石。 仅此而已，星河中被筑起一道无法被逾越的高墙，拦在二人中间。 以白子辰视角看过去，和蝼蚁仰望顶天立地的神衹没有区别。 “就算是历劫身，也该有独立思维，难道永恒不变？” 白子辰嘴角带笑，眼神中寒光闪动，说出的话让远处的姚星不禁后退了数步，恨不得五识闭拢，不敢再往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