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孺子不可教也

高档的酒店，当然少不了高档的餐厅，天鹅酒店作为标志性大酒店，服务国际豪客，同样如此。 环境典雅，布局考究，来往顾客纷繁，却不显得躁乱，黄瑞奇见此情形，也不得不熄灭怒气，放缓步调。 林家伟提供过罗学云的相片，虽然很模糊，但轮廓分明，令人印象深刻，按林家伟的说法，若是看过本人，会更难忘。 黄瑞奇摆手让追过来的兄弟停下，缓缓在餐厅里踱步，寻找年轻的背影。 不是，不是，不是。 专门去看人相貌，自然会引来客人的白眼，黄瑞奇不由得烦躁起来，就在此时，一条修长手臂高举，向着他的方向招手。 是他？ 那人独自坐在靠窗位置，安安静静看过来，淡然宁静，好像融入环境中。 “你就是罗学云？” 黄瑞奇大咧咧坐下。 “是我请蔡先生去接你们的，这次旅行感觉如何？”罗学云微笑道。 黄瑞奇眼神冷厉。 “找我做什么？” “请你吃饭。”罗学云将菜单递过去，“点单？” 黄瑞奇盯了他许久，接过菜单，刷刷刷勾选，不挑好的，直挑贵的。 罗学云不以为意，唤来服务员将菜单拿下去。 “别跟我耍花样，有话快说。” “拜托朋友，态度好点，若非我高抬贵手，你们兄弟几个归家路漫漫。” “屁，分明是我杨记给够了代价。” “代价？呵，以为杨记有多大的脸面，别忘了，当晚你们可是全部被俘，全套写真拍了一堆，黄兄弟，你说这些照片登在香江的报纸上，会是什么结果？” 黄瑞奇终于察觉出不寻常来，身体燥热，手心出汗。 “你想做什么？” 罗学云笑道：“先吃饭。” 他还哪有心情吃饭？ 哪怕一盘盘冒着香气的美味佳肴端上来，在他口中都味同嚼蜡。 他发觉自己疏忽了一件极其要命的事，那就是香江跟玉阑截然不同，罗学云跟他往常厮混的“朋友”更是天差地别，不再是钞票一甩，诸事皆消。 “这些海鲜价格可贵，还都是你点的，千万不要浪费。”罗学云道，“珍惜粮食，浪费可耻哦。” 黄瑞奇心沉到谷底，恶狠狠地瞅着罗学云，开始疯狂进食。 远处，老二老三等兄弟们，发现自家老大吃得正欢，没有招呼他们的意思，于是安心散去。 黄瑞奇连吃带喝，下嘴无情，不多时杯盘狼藉，吃个肚圆。 早就吃完，望着窗外发呆的罗学云，适时开口：“走吧，换个地方聊天。” 黄瑞奇略微迟疑，扫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的兄弟们。 “我不会在天鹅酒店自找麻烦，只是想跟你谈谈人生，聊聊理想。” 人生？理想？ 这是多么陌生的词语。 可黄瑞奇还是跟上他的脚步，既然把柄在他手上，不管如何，得搞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客房里，两人默契地寻找沙发靠坐。 “你觉得以杨云章的性情，若是知道，你在外面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是打着杨记的名号，该会如何处理你呢。” 黄瑞奇根本不理。 “这眼神是想告诉我，你本就是给杨云章做事吗？可这内情天知地知，杨云章你知，外人却不知道。 倘若报纸把这件事捅出来，杨云章需要在保你和保杨记名声之间选一个，我想会他很痛快地赶走你，连带你那点股份一并收回。” 罗学云将月圆之夜犯罪现场的实景照片，捏出一沓，甩在黄瑞奇面前。 “我听说你在杨记很不尊重杨云章，对他向来是爱答不理，杨云章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你。” 照片勾起黄瑞奇惨痛的回忆，他眼眶通红，吼道：“你马的究竟想干什么！” “帮你。” “帮我？拿着这些照片到我面前扬武扬威，是帮我！” 啪！ 招牌摔在桌几上，声音响亮。 “在帮你之前，当然得让你认清现实，看清自己的处境，这样你才能明白，有人给你搭把手，是多么珍贵和重要。” 罗学云声音平淡。 “你这人做事，向来崇尚蛮力不愿动脑，个性还轻浮的很，相比之下，你哥哥就懂事许多，人家知道要继承姑父姑母的遗产，得把人哄好喽，当成亲生父母孝顺，才有资格名正言顺。 可你呢，吃喝玩乐所有花费，可以说都来自杨云章，偏偏又觉得他行事小气，做人卑鄙，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说句难听话，若不是你爸妈不要脸，死活求着黄家萱照顾你，说不定你在哪里给人家泊车混口饭吃，还能装你的大少爷气派？” “闭嘴！” 黄瑞奇暴怒，挥着拳头砸向罗学云的脸。 “孺子不可教也。” 罗学云摇摇头，抬腿一蹬，从下而上，正中下怀。 黄瑞奇被踹回沙发，肚子一阵翻腾，刚吃美食想要逃出生天，罗学云跟进，扼住他的喉咙。 “出了杨记，没人会惯着你，二十多岁的大成人，别装得跟个孩子似的，只会耍小脾气，给你一晚上好好想想，明天告诉我你的决定。” 罗学云冷声道：“听我的话，回去之后，依旧能过你的恶少生活，不听我的话，杨记从此没有黄瑞奇这号人。” 黄瑞奇眼神惊恐。 他从未发觉，自己能离死亡如此接近，只要多加一份力道，就呜呼哀哉。 这还是人吗？ 铁手离开，黄瑞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头都不回，往自己房间跑去。 此刻，只有兄弟们聚在一起，才能给他安全感。 “老大，出什么事了。” 众兄弟见他急冲冲跑进来，赶忙问道。 “我喝多了，有些想吐。” 黄瑞奇稍稍放心，随口扯个慌，问道：“跟林哥打过电话吗？” “打了。”老二说道，“本人不在，我请的吴默转达，到时候林经理回过来。” “好，林哥打回来，记得叫我，我亲自跟他说。”黄瑞奇道，“我去收拾收拾。” “八，照顾照顾老大。” “不用，我吐一吐就好了。” 罗学云出手很有分寸，并未给黄瑞奇造成什么严重伤害，哪怕恐怖的威势，也都是一放即收。 然而毫无遮掩的评判，才让他难看，把他晃荡的假面撕裂，踩得粉碎，自以为多帅多酷多了不起，其实就是杨云章溺爱纵容的晚辈，什么正经事都干不了，破事还整一箩筐。 现下，他已经没有思考决断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于林家伟。 “老大，林经理回电话来了。” “等下，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