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订单 订单！

黄岗，各处张灯结彩，欢庆新年。 罗学云站在水塔顶部向下看，岗子各处居所影影绰绰纳入眼底，七八年的努力，约莫有新世纪的水平，六七成以上的房屋变成砖瓦房，不管是裸露红砖，还是水泥粗遮，抑或是洁白的石灰墙面，呈现的颜色都格外靓丽，跟土黄色的坯屋截然不同，就好像垂老变强壮。 真论居住感觉，砖瓦房未必比得上土坯屋，后者冬暖夏凉，很符合土养人的古典理论，但那是对于电气时代之前，依赖煤油灯照明，树蔸子取暖，贫苦人家没有太多办法改善生活的情况下。 等通电之后，电灯风扇冰箱电视逐渐入户，土坯屋的先天优势就被后天器具取代，再加上怕风怕水，必须时常修缮，否则一到下雨屋里住不得人，还要担忧大风会不会掀落屋瓦，大雨会不会泡发墙角倒塌，对生产生活都是问题。 是以条件变好之后，乡亲们尤其是年轻的小伙，很乐意追逐风尚，用红砖水泥盖屋。剩下未改的房子，多半是建成不久或者家里老人不舍得，新旧依偎暂时住着。 沿着大马路设置有垃圾桶，由村里担负清理工的薪酬，这也是罗学昌担任村主任后带来的成绩，找经费、做宣传、构建整个回收体系一手操办，当然少不了罗学云的支持。 青云成名以后，黄岗人慢慢有种骄傲，觉得自己村是田集最好，有些文明或者先进的东西，就应该带好头，比如说村里的文化活动中心时常唱唱戏、看看电影之类的，爱卫生保护环境也是应该的，哪怕有些不习惯，也得以身作则给孩子做榜样。 再加上罗学昌提出的要求比较人性化，并不是一味的严禁，比如像生活垃圾依旧可以留着堆肥，只是要把无法降解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塑料袋、碗碴瓶碴这些，扔在路边十年二十年还是在那，一不小心还要割伤，毕竟夏天喜欢打赤脚。 而后黄岗小学从娃娃抓起，培养孩子垃圾入桶的习惯，有小带大，全村形成共识，都顺手做到，自然变得干净整洁。 最后就是绿化，职业病也好，跟风也罢，黄岗人家家户户都喜欢种些果树，屋外多种梨树和枣子，院内多种葡萄，能吃能赏，每到夏天五颜六色，美丽极了。 “还差许多，但已经很不错。”罗学云喃喃自语。 不说通水通电通气通网，光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都还没实现，此外交通工具还是地走为主，自行车为辅，摩托、汽车少之又少，虽然有青云厂车能通勤的缘故在，根源还是底子薄。 可放眼整个陈清而言，却是拔尖中的拔尖，陈清是毫无疑问的贫困县，整体条件很差，能跟黄岗一样最起码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都很少，更别说广泛的修建新房，购买各种家具电器。 最重要的一点，黄岗年轻人多半是在陈清就业，除了少许心野志大，非要到外面闯荡的，其他人要么务农，要么进入青云，要么在城里有活，一家人能延续农耕时代的朝夕相处，未跟别村似的，业已出现留守儿童或者等同单亲生活的孩子。 未必父母俱在就一定能养育好孩子，亦未必单亲就养不好孩子，主要问题是普遍且正常的家庭结构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承担的作用，缺一角的并不能完全取代，而家庭教育又是最重要的成长教育，倘若这第一步没走好，将来的日子会很苦。 罗学云将公益重点放在助学上，亦是希望孩子能用学校教育，补足家庭缺少的一环，父母没有给予的爱，老师能带来一些，兄弟姐妹关系不好，同学也能当结义兄弟，并不仅仅是希望他们能到学校考多好的成绩，上多好的大学。 他很清楚，比例淘汰制的考试，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成功，但要孩子学会如何成长为一个健全的人，有勇气有毅力有智慧有决心，将来能走好自己的人生路。 “前途漫漫。”罗学云感慨着，就听人似在喊他。 “二佬，二佬。” 锁儿麻利地沿坡冲上来，腿脚灵便如狐狸起落，可见有些功底，罗学云虽然没收他做徒弟，但是喂服含灵气药丸、打磨拳脚功夫、养生去病没少付出，这孩子学得认真，自然有些成果。 若论当徒弟，绝对是够格的，只不过罗学云不想担负太多，师父师父毕竟占了一半的爹，对他来说就跟拜干爹一样，不止是口头上喊喊，是会很麻烦的东西。 “啥事？” “陈清来电话了，说是香江有电话，今天务必要找到你回复。” 罗学云有些头痛，这几年通信技术发展很快，内地跟香江的长途通讯，慢慢由玉阑普及到陈清，虽然公众的直播通话还没有广泛推开（因为没有签订协议），但是联络已经很方便。 清兰有什么事愈发喜欢来电，可以获得更充足的信息，只是罗学云很麻烦，他得去陈清邮电回复。 “就来。” 罗学云下了水塔，如同苍鹰贴着草地飞掠，不多时就冲到家门口，看得锁儿双眼发光，忍不住惊呼。 “草上飞。” 是的，速度很快，视觉效果上好像脚不沾地，愣飘过去的，锁儿羡慕不已，不知道自己何时能达到这种境界。 “静、竹头、春生都在呢。” 家里一屋子半大小孩，过年就是这样，坡上的孩子放假，喜欢来罗学云家玩耍，一来夫妻俩比较和蔼，不会跟自家爹妈一样，动不动就瞪眼睛抬手臂，二来吃的喝的新奇古怪，来了大大方方吃，谁都不责怪，三来就是俩小孩可爱，喜欢跟他们闹。 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倒是省了罗学云夫妻俩的功夫，可以适当去忙别的活计。 “二佬，是袁叔叔打来的电话，叫你赶快回过去。” 罗静是宗字辈最大的姑娘，今年已经上高三，比锁儿高两届，俩人都在陈清中学读书，周义涛讲的罗总监就是她二叔罗学盛。 真论成绩，都很一般，若非青云菜业拔地而起，罗学昌根本不会让她读到现在，甚至初中都可能不读，但现在毕竟有条件，青云亦是非常重视技术人才，大专大学的职工都有一定期限的补贴，起点也比别人高，学昌自然看得到好处。 这么粗粗一算，既然不着急闺女一口吃的，学费供得起，孩子也耐心学得下去，干脆就随着她读，将来无论是分工，还是回青云，结果都不坏。 孩子们虽不言语，但心里都感谢着罗学云，知道能有今天都是这个关系很远的二佬造就的，二佬给家里底气，家里就给她们底气，能让她们有更多尝试和选择的机会，而不是一出生就批命，注定这辈子当农民，到年纪就说亲成家生孩子，沿着父母的脚步重复一轮。 罗学云年纪轻，辈分低，却在老中青少各种人群都有堪称德高望重的地位，可不光是仗义疏财而已。 “我这就去。” 电话接通很快，袁晓成异常兴奋，说到：“订单，订单，大订单！” 罗学云掐指一算，猜测可能是飞鹰计划上映，国内电影市场起步晚，还没有贺岁档国庆档这些名头，但香江电影发展这么多年，许多商业化的东西都很成熟，龙叔这部电影肯定是要去贺岁档争夺票房的。 明星带货的恐怖效果，网络主播时代可见一斑，以龙叔的影响力，只要有百分之一的转化，就不愁订单。 “谁，要多少？” 袁晓成愣住，不禁问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心里有数，说吧，哪家想要货，有什么条件。” “有条件你都能猜到？” “如果没有条件，你肯定就自己做主答应，何必急匆匆要我快回复。” “还得是你啊。”袁晓成感慨道，“香江百佳，说是茶饮料方便面都要，不用试销，还保证签订合约长期供货，但要求龙叔代言，得把脸放在包装上那种，再合作拍正经广告，去电视台投放。” “这样开条件？”罗学云哂道，“要是销售状况不佳，他扭头就走，这笔天价开销谁买单。” 事实上，龙叔代言往往有debuff的名声，罗学云如雷贯耳，如非必要实在不想请他代言，更何况请他代言需要外汇结算，对青云是很大的压力，最最关键的是，国内已经有扮演诸葛亮的唐老师当代言人，出口包装要么纯风景（欧洲市场），要么唐老师（北方市场），再添加代言人有点打架。 袁晓成道：“百佳的人说有飞鹰计划的传播，外加龙叔宣传，销售效果绝对不会差，只要我们做到他要求的条件，可以保证每年购进足够我们满意的订单数量。” 罗学云沉声道：“香江市场体量摆在那里，还有诸多竞争对手，我们满意的数量他未必满意，何况龙叔的代言费用称得上天价，仅两三年的费用就够我们辛苦很久，风险太大。 你应该明白，倘若明星代言就是金字招牌必胜法宝，香江本土品牌不是傻子，百佳超市更不愚蠢，绝对早早就去尝试，眼下无非是看到龙叔电影居然有赞助广告，想着搂草打兔子，闲着也是闲着，便想试一试我们的弹性。 倘若我们贸然按照百佳说的做，好，皆大欢喜，不好，他们抽身离去，烂摊子我们自个收拾，很没道理。” 袁晓成渐渐冷静下来，道：“你想怎么办？” “让梁家强跟他们谈，我可以请龙叔拍广告上电视台，并且声明跟百佳独家合作，百佳必须下一批百万级的订单，还要提前支付定金。” “这条件是不是有些苛刻，一下缩水这么多，还要他们先给钱？”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们可以慢点，等等电影上映的效果，说不定后续还有更热情的客户开出更优厚的条件呢？” 罗学云意思明确，青云对出口业务已经付出很高昂的成本，再往上累加资金并不明智，尤其是百佳提出这样的条件，简直要青云食品把自己放上去搏，赢了百佳平白得好处，输了跟百佳打官司未必能补偿什么。 不管怎么看，都不是最优选择，何况购买者货比三家，卖货者同样可以待价而沽，现在着急的不该是青云。 “我会在家安心过完元宵节，所以让梁家强不要着急，慢慢来，你也要沉住气。” 说完便挂断电话，根本不提亲自回信的茬，袁晓成思来想去，还是照着罗学云说的安排下去，光是电影赞助就已经是百万级，让青云伤筋动骨，再来代言和广告宣传，成本可想而知。 何况确实不能让对方觉得你急，一旦你急，那他就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地宰割要价，最后青云血本无归。 罗学云说不将订单放在心上就真的全然抛下，带着全家走亲访友，亦是好不快活。 远在香江的梁家强同样无所畏惧，他本就是救火来的，是否能在青云分公司干个三年五载都是个未知数，更不会自我带入，为青云出口的事呕心沥血，大老板要怎么做就怎么做，简单快乐。 事情的发展证明罗学云的判断无假。 随着电影热映，看到插片赞助和花絮广告的观众越来越多，留下印象询问超市卖场有没有电影里一样产品的顾客自然而然变多。 大卖场也好，小商店也罢，对青云茶饮料和陈清方便面的兴趣提升起来，他们很敏锐地发现这家厂商在本地有分公司，进而发现去年似乎一起开过洽谈会，商讨过产品售卖事宜，虽然最终因为种种原因终止，但是怎么联络心知肚明。 于是乎，梁家强忙得脚不沾地，热烈接纳来自各处的试探和善意，中小卖场开出来的订单累积起来，慢慢达到不容小觑的地步。 这下稳坐中军的变成青云食品，梁家强把握着火候，一方面不断出击，跟中小卖场交际，用缓兵之计逐渐抛出青云的要求，一方面暗暗添油，将青云产品跟飞鹰计划绑定宣传，营造一种看这电影就应该喝青云茶饮的势头。 等惠康这种TOP3级别的连锁超市频繁出入青云分公司后，各方卖场的条件都达到非常优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