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等等，味道不对

无独有偶，雷荣遇到青山同盟相似的难题，多项业务齐头并进，令雷云文化渴求任何能够任事的人才，不止台前，更缺幕后，浑如干瘪许久的海绵贪婪吸噬水分，亦导致被倚重的臂膀有尾大不掉的迹象，蠢蠢欲动。 “情景喜剧和武侠是雷云影视的两大支柱，失去任何一个，都将是重创，熬过磕磕绊绊的艰难，却为别人做嫁衣，真踏马是白费功夫。” 原则上不允许就是实际上可以尝试，看具体对象有没有胆量和门路，近几年影视行业频出规定，越来越利好影视的产业化、商业化，似雷云这样，先要求实际利益（出售电视剧的版权费），再恳求署名（联合制作单位）的幕后英雄，慢慢浮出水面。 一时间各种以广告、传播、影视、传媒为名的民营公司跳出来，在专业电视节目制作及销售代理上小步前进。 然而行业的变化对所有从业者普适，拥有创作能力的主创团队和能攒局搞制作的出品方，事实上都加强议价能力，雷云文化想跟电视台下面的制作中心换种合作方式，导演编剧同样想发声。 可做人做事往往不容易一以贯之，雷荣认为自己扛在前面，护住雷云的牌子，把事情坚持下来，应该对大家伙有点恩义，好家伙，风向一松，就踅摸着路子打算东奔西走，简直不讲道理。 罗学云安慰道：“生气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这才是没道理，来，喝杯茶缓缓。” 雷荣没好气道：“我在这真情实感，你倒好，优哉游哉，敢情你不需要操心雷云是吧？” 还真是。 罗学云之所以将文娱重心转到香江，放在泛亚娱乐身上，就是因为条条框框太多，雷云再能折腾，很长时间都得不到什么大的进展，反而它能得到的，泛亚娱乐和濠江卫视都有机会获得相同，甚至更好的条件。 目下就已经展现得十分清楚，专业人才包括导演编剧摄影演员大都有编制，不是这电影厂就是那制作中心，想找点“野生”很不容易，就导致雷云文化这样的公司没有实在根基，空有资金和斗志，却只能合作拼盘，受人节制。 哪怕郭营电视台再如何僵化，如何缺乏资金技术设备，在破产边缘苦苦支撑，只要握住频道和许可证，就足够把民营公司挤在边缘，以幕后服务的角色，在行业里艰难前进。 迟迟上不了桌，还能让雷云打输出？老老实实辅助，等待轮次吧。 “人才难得而易失，人主不可不知之。”罗学云笑道，“古人都明白的道理，你还参不透吗？如果雷云离了他不行，就应当给他足够的待遇，如果有他没他一个样，想必你也不会发愁。” 未等雷荣反驳，他抬手阻止，继续道：“这个道理雷云同样适用，设若几大制作中心离了雷云不行，自然会放松条件，如果不在乎雷云，何必说软话？你站在总经理角度，首要想明白对甲方、乙方还有合作伙伴，雷云都有哪些长处短处。” “一环扣一环，谁都离不开谁。”雷荣断然道。 “总得分个轻重缓急。依我意见，你觉得可靠的，有才华的，能长久共事的，可以把雷云影视独立，给他们股份，或者协助他们成立影视制作公司，按比例共享一些项目和资源。 将心比心，你不愿被某家电视制作中心收编，人家有本事的主创，也没道理甘心被你收编，无非雷云有资金和支撑团队，能补他们的不足，可这项长处总是有可比的对象，他们不觉得自己完全依赖青云，认为大家互相依存，自然谁都不服谁，以同盟心态而非上下关系合作。” “没有先例。” “那就创造先例，双方摆事实讲道理未必说得清楚，但都藏着掖着，注定酿成心怀鬼胎的悲剧。你可以往外看，瞧瞧人家跑在前面的前辈都是怎么做的，远的不讲，单看香江电影，不管演员导演，哪个成角以后，甘心任由老板驱策？” 雷荣噎住，嘴硬道：“他们算角吗？” 罗学云双手一拍：“你就好好想想，失去雄达团队，有没有可用之人替雷云撑住神州情景喜剧发扬的牌子，失去闻杰团队，雷云武侠还能不能占住一时风光。” “约莫很难。”雷荣唉声叹气，“有经验有水准，还肯出来做事的，真不多。” “那不就结了。” “总是很憋屈，若没有雷云，他们还在坐冷板凳呢。” “这个想法不对，首先雷云能找到他们，说明他们的名声已经为外界所知，如锥处囊中，脱颖而出是早晚的事，不能就自诩恩主。其次，即便有提拔之恩，该给的待遇依旧不能少，谈钱伤感情，不谈钱就没有感情。 从商业角度，精于管理的，提供资源的，能做出品的，擅长制作的，包括演艺、经纪、营销，只要这个人的重要性达到一定程度，就要拉入阵营，视作合作伙伴，而非普通员工。只有这样才能长青，不然雷云名声再大，别人也只会当做跳板，刷一刷资历名声后，乐乐呵呵到别家做大。” 雷荣陷入长久的沉思：“我试着谈，你给我帮衬。” “方案会看，但没法一五一十跟踪到位。”罗学云认真道，“我还得去香江。” 雷荣怒道：“去香江，去香江，香江到底有谁啊！” 罗学云哈哈大笑：“有我老婆孩子呢。” 雷荣无奈，只得摇头苦笑：“青云智力快车反响不错，播出时段的广告费都涨了，湘台大受鼓舞，有意制作续集，并推出新的综艺节目，你之前说的什么点子，再掏一个呗。” 湘台还没上星，收视观众受地域限制，罗学云在家没法收看，只能依据调查数据和企业投放广告的积极性，综合判断这项节目的潜力，这年头除了地面广告，就是电视广告最有传播能力，往往不需要什么剧情画面，光是大块文字堆叠，反复强调，都能拉升知名度，带动销量。 青云智力快车的收视报告相当完美，平均收视率超过去年湘台其他节目几个点，观众热线和电话回访爆棚，有几个颜值不错，出镜率也很高的大学生选手，在潇湘观众心中不亚于小明星，一力坚持跟雷云合作，开发这项综艺节目的负责人精神大震，便想乘胜追击，稳固这种良好形势。 雷荣压力大，湘台负责人亦不遑多让，若是肯随波逐流，不管效益、工资奖金这些东西，自然可以省心，若是不肯，硬要做些东西改变，同样任重道远。只有综艺节目的开拓创新拔升收视率，带动广告收入增加，工资奖金能发，局面才算改善，才能越来越好。 “咳咳，创意没什么稀奇的，关键看制作和宣传。”罗学云望着天花板，眼神飘忽，“雷云文化当务之急就是明确战略方向，调整公司架构，然后聚集人才，储备资源，以积累能量，等待爆发的时候。 拿电视节目来说，抓住剧集和综艺，对上联结电视台资源，对中收拢管理、制作、发行等好手，对下略作艺人经纪，选拔一些有潜质的新人培养，能拍广告就拍广告，能发歌就发歌，能演戏就演戏，江城艺术院校很多，别浪费区位优势。” 雷荣果然被转移注意力：“艺人经纪大家都不是很懂，依旧延续"穴头"的模式，给歌手介绍演出机会提取佣金，雷云文化严重缺乏相关人员，更别说培养有潜质的新人。” 罗学云露出笑容：“这就是问题所在，即便雷云积累了优势，可因为半懂不懂，完全不能发挥这种优势，太浪费了。泛亚传媒在花城有个制作中心，主要业务就是综艺节目和电视剧集，我居中介绍，雷云派一批年轻人过去边做边学……” “等等，味道不对。”雷荣警惕道，“泛亚传媒是不是跟你先前说的，那个做电视台的香江朋友有关？” “正解，泛亚传媒就是给电视台做剧集综艺这些节目的，他们试行制播分离，电视台本身不组建庞大的制作中心。嗯，雷云文化以后的剧集，也多一个新的销路。” “我有一种你见异思迁的感觉，而且跟这个泛亚传媒脱不开关系。” 雷荣炯炯发亮的眼神，让罗学云有些心虚，早前确实很把雷云当宝，连云字都赐下去，但是越看越糟心，一年抠抠搜搜几个节目，还要坎坷曲折，他实在忍不了另起炉灶。然而嘴上说得再好，都改变不了“抛弃”的嫌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一点你应该明白，我保证，无论雷兄何时需要，我都站你一边，尽可能帮助雷云文化。” 雷荣眼帘低垂，看起来有几分失落。 “本来你事情就多，雷云文化还老是麻烦你，是我的失职。” 茶言茶语？ 罗学云眨眨眼睛：“有我股份，应该为公司付出。” “那不一样。”雷荣摇头道，“我作为创始人兼总经理，应当向你看齐，起到你在青云集团的作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稍微有些坎就想指望你，经营方向什么的就不说了，光是很多节目的赞助都得青云倾囊才能有底气开始，这就很不讲理。” “也不是，青云雷云互利互惠，没有谁占谁便宜，雷云没有设立董事会，有什么事你需要商量，本来就只能找我。” “不，如果我在雷云发挥的作用，超不过学祥之于优选，凭什么能心安理得占股份大头，自诩雷云创始人和代言人呢？” “股本的设立要综合所有情况，出资出力出技术出资源，都是投入，正因为有你在雷云，它才能安稳这些年，若是我，翻过来增加几倍投入，都未必能取得这样的效果。”罗学云严肃道，“雷兄，我从来没觉得你是不合格的掌舵者。” “但相比你，我就是有差距。” “不能做假设，幻想没有选择的道路何等优于现在，你就是雷云文化总经理，雷云没你不行，别在这里效小儿女姿态，哀怨惆怅。要真是压力太大，就提拔干将上位，广告部的刘桂时、杂志部的陈晨可堪一用，你就主要负责影视业务，并抓总整个公司。 人才重要，项目重要，但都没严重到会让雷云一蹶不振，你要有勇气，敢尝试，雷云有试错的底气，公司离开任何人都能照样转，不管他是主创还是管理抑或股东。” 雷荣深吸口气，猛然敲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狂响。 “你说得对，但我却不能这样下去，雷云文化必须站起来，自己有生存能力，我决心以后少麻烦你，不拿雷云的问题给你添堵。” “我从来没觉得雷云文化是添堵，任何时候，我应该尽的力量就该做到。” 话题渐渐收尾。 “杂志可以考虑再办一份其他主题周刊或者月刊，为电视改编物色好故事，进可以培养编剧团队，退可以削弱对知名编剧的依赖，让雷云链条更工业化。 当然眼下，我是希望雷云接入互联网，创办网络论坛，做电影、武侠、音乐多个板块的内容，不仅可以提高雷云知名度，还能吸引网络创作者，扩大收稿来源，为将来扩张打基础。” “互联网？”雷荣疑惑道，“整个荆楚都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个用户，需要在这上面投入？” “换个角度，上网如此昂贵，用户是不是非常优质的客户群体。” “嘶……这倒是，就好像针对大哥大用户似的，别的不敢说，肯定有钱，可雷云没人懂互联网。” “那就招人呗，江城这么多高校，还能找不到几个有志青年，雷云BBS的早期用户，都要靠大学生呢。” 江城到底是高校荟萃的文英之地，全然发展制造说实在话，有些偏科，文娱和互联网不兴盛，导致后来莘莘学子毕业一把鼻涕一把泪，属实心酸。 而罗学云觉得人家都风风火火搞起BBS站和网吧，自己该凑个热闹，让雷云文化引领一段潮流。 “我记下了。”雷荣点头，“说起大学，还真有件事找你，差点被搅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