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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父亲过去的商店，”陈家栋开口说，除了快速地瞟了一眼陈家栋的方向，阿军好像是没有听到陈家栋的话一样，当白雪伸开翅膀的时候，阿军又转过头，去看白雪了。 白雪现在已经饿了，她急切地想去训练，陈家栋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我过去放学后，经常到这里来帮我的父亲，我会坐在柜台后面的凳子上，就在那边，”陈家栋用手指着新柜台那里，脑海中浮现出了当时的画面，感觉好像是昨天。 “我父亲会在那里整理着那些货物，有时候接待客户，或者写一些便条等等，我就在那里写作业，有时候，我也会帮我父亲把那些新进来的货物拆封。”陈家栋停了下来，他偷眼看了看阿军，他说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反应，阿军好像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 “我父亲通常一边工作，一边和我说话，“陈家栋继续说，没有理会阿军的态度。陈家栋之前以为，他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全部忘掉了，现在看来，他什么都没有忘记，一切都还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父亲讲话的方式，他父亲单方面的独白，他父亲告诉他，那天谁来了店里、谁买了什么东西、谁和他谈了什么报纸上的什么内容，等等、等等，陈家栋几乎一句都没有听，但是，他父亲还是会说，那些背景噪音在某种程度上，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感觉，那是陈家栋熟悉的东西，但是，现在，这个商店是这样的安静，除了他说的话。 “他在这里工作了一生，”陈家栋又说，“直到去世。” 可能是陈家栋的语气中流露出了一种什么，他抬头向阿军看去，看到阿军正在看他，他们的目光对在一起，阿军又把眼光移开了。阿军的眼神里好像有什么，像是询问，但是转瞬即逝。 陈家栋把他需要的东西拿好，说，“好了，我们走吧。” 他们把车停在他们通常停的位置上，陈家栋把白雪从车上抱了出来，他们来到通常训飞白雪的地方，陈家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鱼，把汤作全给他的抗生素碾碎了撒在小鱼的肚子里，然后递给白雪，白雪饿坏了，叼住它一口吞了下去。 陈家栋看到阿军担心的表情，安慰他说，“我给她喂的是抗生素，你不用担心，她会没事的。”尽管陈家栋自己也不确定，白雪的翅膀是不是真的会没有事。 陈家栋轻轻地摸了摸白雪的胸，白雪低下头看着陈家栋的手，好像在想要不要啄它一口，把它赶走，最终，她决定不管它。现在，白雪更感兴趣的是广阔的天空和大地，她抬起头去看天空中飞过的鸟，看着他们飞向了远处的树林，陈家栋突然意识到，好像每次来这里，白雪都是这样，抬着头，兴致勃勃地看着鸟儿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又有一群鸟飞了过来，然后又飞走了。 白雪把她的羽毛炸起来，把长长的尖嘴一会儿伸进尾巴的羽毛里，一会儿又伸进侧面的羽毛里不停地梳理着，陈家栋问阿军，“你知道白雪这是在干什么吗？”阿军盯着陈家栋，没有反应，好像是在等着陈家栋告诉他答案。陈家栋又说道，“她在梳理打扮。她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把羽毛上的脏东西梳掉，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就是，她的尾部羽毛里有一个油脂腺体，她用嘴巴把那个油脂腺体分泌出来的油脂涂到羽毛上，让羽毛平整油光，这样既漂亮，又可以让她的羽毛在下雨的时候，不至于被淋湿，水一落到羽毛上就会流走。” 陈家栋继续解释说，“我还看到有资料说，这个腺体分泌出来的油脂，经过太阳照射可以产生维生素D，这样，白雪每天用嘴把油脂梳在羽毛上，既可以保证羽毛的健康和强壮，还可以补充维生素D，强健骨骼，同时也会让羽毛和羽毛之间对搭整齐，这样在下雨的时候，水就不会通过羽毛的缝隙进入羽毛里面，整个羽毛对搭整齐了也有助于飞翔，空气就会全部从羽毛的表面经过，就是流线型道理。” 陈家栋一边说，一边看着白雪梳妆，心想，这一片片的羽毛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轻便又强壮，紧紧地衔接在一起，让他们能够在空中自由飞翔。 根据汤作全的建议，今天，陈家栋只让白雪飞了两次，第二次，白雪大概是不太饿了，又飞离了轨道，陈家栋看着夕阳照在白雪的背上，在白雪的面前，天空辽阔，陈家栋回头看到阿军的表情，紧张又担心，但是这次陈家栋比较镇定，白雪在陈家栋再次呼唤她之前就掉头回来了。 陈家栋仔细地观察着白雪的飞翔，翅膀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平衡，但是，当陈家栋更加仔细看的时候，好像又看不出来了，他来不及再想，白雪已经到了食盆旁，陈家栋心里祈祷着，希望白雪的翅膀能够尽快完全恢复。 赵顺英做了羊肉煲，这是个适合冬天的菜，同时又配了两荤两素四个菜和一瓶红酒，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走到客厅，阿军正在那里写作业，“你在写什么？”赵顺英随口问道。 阿军拿起来给赵顺英看，是作文，赵顺英看到阿军写的是关于训练白雪的，他写了他们怎样让白雪练习飞行，白雪飞走的时候他是如何地担心，和白雪后来又飞回来的时候，他是如何地开心和兴奋。赵顺英吃惊地读着，回头又看看阿军，阿军对她咧着嘴笑着，整个脸上都放着光，赵顺英弯下腰，亲吻着阿军的头，他的头发混合着一股洗发水和男孩子的味道，这让赵顺英想起了阿军在她的怀里、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他的头发光滑柔软，抚摸起来就像是丝缎，阿军让赵顺英抱了一会儿，扭动着身子挣开赵顺英的怀抱，脸上还在笑着，赵顺英的眼睛里涌上了莫名的泪花。 “我得赶快去收拾一下了，客人马上就要到了。”赵顺英说着，匆忙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阿军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但是，也就那么一两秒钟，然后，他就又回去继续写作业了。 赵顺英匆匆地洗了个澡，换上一条紧身裤和粉白色的宽松毛衣，头发松松地系在脑后，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颊有些红红的，心想可能是洗澡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