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完这一单就收手

一时之间，警铃大作，夜晚已变得寂静些的农场顿时热闹起来。 十多米外，正在筒仓附近的几个人影，似乎没想到被人发现，同样被铃声吓了一跳。 刚收缩成防御圈，就被从东方的黑暗中袭的数道电弧吞没。 见一击得手，趁着其他七八个人影不知所措，毫不恋战的李维急速向赛弗戈的方向跑去。 在破碎山麓时与那位尸倌对战，是没有办法了。 现在对方明晃晃好几件魔法武器，还没突破第一境的他还是战略性转移为妙。 一路狂奔，不忘对着迎面赶来的其他尸倌示意，让其率领手头丧尸先去拖住敌人。 “这是个机会！”冷静下来的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个念头。 此前自己不好对农场里高阶一点的丧尸下手，如果这次入侵者和丧尸两败俱伤…… 呸呸呸，果然环境塑造人，他一个五好青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一路想着心事，很快就来到了践踏场。 在警铃的干扰下，一路见到的丧尸都变得有些狂躁，但围栏中以大型丧尸牛为首的丧尸兽群，却显得很沉稳，莫非？ “李维……”赛弗戈很兴奋，以至又开始了结巴，“警讯响了，是……是敌袭吗？莫斯古塔……我控制住了。” “打开兽栏吧！” 李维话音刚落，筒仓那边就爆发出了巨大火光，紧随其后就是爆炸与惨叫的混合声传来。 “哞……” 现在，就连原本安静的兽群，也开始躁动不安了。 盯着正低头颤抖着双手，解除栅栏锁链的赛弗戈，李维也变得有点紧张，不由得摩擦起右手中指上的黑玛瑙戒指。 “伊妮莎……” 这时，南侧通向岩顶农舍的缓坡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霍然转身，看到飞奔而来，以布拉德克和尸倌负责人为首的几人，终于松了口气。 “什么情况！” 布拉德克攥着镰刀的右手青筋鼓动，显然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中，见到两人劈头就问。 “大概十人左右，从农场西门进来，在筒仓处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已经有几位尸倌前去阻挡了。” “西门？警讯响起后，两处大门都会自动激发陷阱，这伙贼人是走不掉了。” 舔了舔嘴唇，知道了初步情况的布拉德克，已经从紧张变为了兴奋。 “有……施法者？”尸倌负责人看着这位老搭档，摇了摇头，提醒道，只是语气颤抖，就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了。 李维顿了顿，看向各种颜色光影闪烁的筒仓方向，答道：“肯定有，而且，这个动静，如果不是用的炽火胶，那至少是个二阶施法者。” 听到这个消息，布拉德克冷静了些。 “你有什么计划？” 李维露出苦笑，指了指已经打开的栅栏，“阴差阳错，本来是为了多耕几亩地，试一试控制莫斯古塔，想不到被赛弗戈办成了。” 尸倌负责人闻言，一脸不可置信，颤抖着指了指赛弗戈，和那快要从栅栏内出来的大型丧尸牛，“还真……好，好，好……贝琳大人……真好。” 李维奇怪的看了尸倌负责人一眼，若有所思。 布拉德克却是没有想太多，了解了计划的他，只是不停催促赛弗戈，如此这般这般。 就这样，在李维顺手从一同赶来的生民劳工处接过十字弩后，七个人一起隐藏在大型丧尸牛和丧尸猎犬组成的兽群之后，向战斗爆发的地点赶去。 …… 萨格蕾在刚接到带队去农场投毒的命令时，是想拒绝的。 骨片帮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在生民与死灵生存空间博弈，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阶级。 没错，骨片帮的主要成员都是人类，人类生民。当然，处理一些灰色地带利益问题，以及造谣生事散布谣言，甚至偶尔接取暗杀活计，这些工作，都是需要一定智慧才能办成的。 总不能指望食尸鬼吧？而保留更多心智的高阶亡灵们，当然更不可能干这些脏活。 这就是帮派的生存哲学。但是，从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 是从领袖一意孤行，答应某大人物窃取灰悼城金库备用钥匙开始？还是那个只有三根手指的恐怖女人送来合作邀约开始？ 萨格蕾也不知道，总之，事情的走向就开始脱离掌控了。对此，大部分帮众无所谓。 他们本就浑浑噩噩，过着有一天算一天的日子，当然无所谓。 可是我不一样，从十年前跨入第一境，被授予吟游诗人职阶之时，我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不一样了。 “善于操纵精魂与心智的异能，是法术四大根源里最神秘的存在，可能与宇宙终极之秘有关。” 导师的教诲，令当时的自己心向往之。然而，事实证明，那只是年轻时过于幼稚的想法，更是难以落地的憧憬。 练习魔法，很费钱，购买魔法短笛和风琴需要钱，抄录曲谱需要钱。如果将来有幸能跨入第二境关，打通授职门路更是需要大量的钱。 于是，我依然留在了骨片帮，虽然危险，但这里总是容易搞到钱。所以，某种程度上也没什么不一样。 作案时，同僚用骨片棒槌，和我用念动射弹，有什么区别？也许是被念动射弹杀死的生物，被复活成丧尸后，躯体完整一点，更受欢迎一点？ 这么看，我还是更有价值一点。于是我答应了，领导这次行动。 不得不说，自从帮派的行动更无底线后，赏金明显变得多了不少。做完这一单，加上存款，已经够我交伊莱德停尸塔的学费，要知道那可是整个盖布最富盛名的魔法学校。 很快，这个单调压抑的小城就和我无关了。至于被有毒食物影响的生民，自求多福吧。 嗯，只要做完这一单。想必没问题的吧，帮派在农场有内应，自己这边已经提前拿到了院落中的布局和陷阱示意图。 耶西这个二阶游荡者更是帮中公认的好手，只要偷偷的潜进去下毒，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遛出来，前两次都是这样。 嗯，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叮……叮……叮！” 见鬼，被发现了。等等，这电光，升阶后的电弧击？ 或许，这是幽灵王大人对我即将获得真理之秘的考验，那么……就迎战吧。 下定决心后，萨格蕾拿起魔法笛，吹起了乐曲【激发勇气】。 …… 激昂的笛声传来，已经接近筒仓区的李维脸色微变。 虽然短暂的魔法学习生涯，并不能让他识别出这具体是吟游诗人的哪个戏法，但前方动作变得更加无畏的敌人，却是显而易见。 也就是几秒的间隙，乱战成一团的丧尸，在身着黑色皮衣的敌人暴风骤雨的攻击下，倒了三分之一。 李维指着那被敌人护在中间，穿着皮革无袖外衣的女子，向同伴示意道：“小心敌人的施法者。” 几人同时点头，在尸倌负责人磨蹭着施展伤害术时，布拉德克已经手提巨镰冲向了战场，临近几步后，却是路线一变，绕过战团，堵住西门向外的通道。 敌人见状，立即从队伍中分出了一个身穿黄色工装的食尸鬼，向布拉德克攻去，显然是想打开通道撤离。 “嗯？除了骨片帮，还有其他势力？” 没时间分析，趁着敌方施法者和几个弩手的火力被大型丧尸牛吸引时，李维在给自己加持上护盾术后，接着就激发了【侦测魔法】。 这个谨慎的选择，救了他一命。 嗯，左后方的阴影处有个人形生物手持魔法匕首，正向自己这边慢慢靠近？ 心知被绕后的他决定将计就计，不着痕迹的向塞维戈的身边挪动两步后，借其身躯遮挡，右手开始准备电弧击。 20米，15米，10米…… 眼角余光已经能看到加速飞奔过来的身影，李维调转身形，对着来人轰出一记电弧击。 然而，同为职业者，就是和无能利用魔法物品的丧尸不一样。 来人身上护符爆开，紧接着一层光幕出现，将电弧挡在了体外。 趁着魔法能量互相抗衡的时机，来人果断反转身形，再次冲了过来。 眼见尸倌负责人的伤害术即将完成，途中更是左手飞甩，激发战技【金钩臂】将二阶强击破魔匕首甩了过去。 “咻！” 微胖中年愣住了，好像完全没想到攻击会波及自己。 他惊愕的张开嘴，低头看着击破护盾术，插在自己胸口上的灰光匕首，抬手指着来袭者，摇晃了两下，终是摔倒在地。 此时，来袭者与李维的距离，已经不足5米。 “蠢货，既然不愿意入帮，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岂能留你。” 耶西舔了舔嘴唇，只剩这个小学徒了，他甚至已经看到了此人眼中的惊恐。 5米距离，对飞奔而来的游荡者来说不过眨眼即至。 死吧！耶西手持同样剩下那把灰光匕首，刺向了才想着躲开的人影。 没关系，这个距离，最少可以刺进左肩一指来深。 此人在情报中只不过是个巫师学徒，未升环的护盾术，不可能挡住自己，一旦洞穿护盾…… 这可是附魔了破魔符文的二阶匕首。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虽然刺破了护盾灵光，但灰光匕首也被带得滑向了一边，导致耶西的身体都失去了平衡。 “欸？怎么回事？” 脑子宕机的他刚想故技重施，利用【灵巧躲避】来借力，就被刺眼的电光闪花了眼。 “啊！！” 李维看着眼前完整吃下一记大成级电弧击，因麻痹效果而被在地上抽动的游荡者，举起十字弩瞄准脑袋就是一箭。 这个距离下，二阶强者被强化过的骨头也挡不住弩箭，游荡者立时没了声息。 “呼，有惊无险。” 在职业者中，游荡者的生命能成长本就最低。二阶的游荡者，大致和一阶的瘟疫丧尸差不多，再加上没有丧尸免疫麻痹的能力，这种结果并不让人意外。 李维又瞥了眼已经倒地，没了声息的尸倌负责人尸体，摇了摇头，再补充上护盾术后，就向已经被迫驱动莫斯古塔，行至战团中间的赛弗戈而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嗡……” 刚走不过两步，就感到一股震波从战团中间传来。 才加持的护盾术，在接连而至的震波中直接崩溃。 没了防护法术保护，音波入脑，李维脸色剧变，头晕目眩的摔倒在地。 模糊之中，好像听到了莫斯古塔愤怒的叫声。 “糟糕，一阶尸倌役使二阶死灵本就勉强，这种冲击下，不会脱离束缚发狂了吧。” 幸好他离音波中心有一段距离，只受到了小半伤害。 几秒钟后，李维挣扎着站起身来，克服着重影，看向战场中间。 果然，仅有四个生物还保持着活动状态，分别是正在发疯般践踏一切事务，伤痕累累的莫斯古塔，抱着脑袋被迫停手的布拉德克和半跪在地的食尸鬼，最后……就是就是那位女施法者。 而她，正向已经被震波炸开的西门跑去。 “布拉德克，敌人想跑，快拦住她。” 壮硕战士听到呼喊，艰难的睁开眼睛，瘸着腿提起武器，先是一刀解决了苏醒慢一步的食尸鬼，又再次摆好防御姿态，堵在了出口处。 “哼，命令术！” 萨格蕾见状，心头一紧，不能再保留，对着战士使出了仅剩的几个法术之一。 常年与陪练丧尸对战的布拉德克，已太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战斗。 和食尸鬼周旋的这么短短几分钟，已经极大的消耗了他的体力和意志，再加上承受了两记二环法术音鸣爆，和一次粉碎音波，身上的防御护符都已经爆了个干净。 对于这记命令术，再也无法抵抗。 布拉德克双眼圆睁，脸部青筋暴露，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扔掉了武器，向旁边退去。 “糟糕！” 看着障碍全无，开始快去离去的萨格蕾，李维皱起了眉头。 此时，他离几人的位置还有三十多米，而大成级的电弧击，极限距离是二十五米，在加上中间还有那头疯牛在阻挡，难道今天…… 等等，看着在场中发泄式践踏尸体的大型丧尸牛，李维灵光一闪，电弧是可以传递的。 自己与这疯牛的距离是十多米，而它与西门的距离远一点，但也就二十米左右，够得上！ 而且，这不就是自己最开始的打算吗？ 于是，就这样，已经退至一边的布拉德克昏迷前，所见到的最后景象，就是那持续近一分钟，好像要吞没一切的漫天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