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竞争对手

老刘头临阵倒戈，老主任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心里自然是一阵不痛快。这不痛快找谁发泄呢？必然是推动事情往另一面发展的钱菲阳老师了。可是明面上又不好发作，老主任一点也不占理，只能暗戳戳把这件事记上一笔账，等着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要出了这口气的。 最麻烦的拆迁谈下来，蓝天幼儿园就可以大刀阔斧地改革扩建加升级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把这件看似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归功于钱菲阳的加入，其实各位领导早就有打算好好整改一下幼儿园了。这几年闵城的人口流失越来越严重，抱在怀里的婴孩常见，但只要能上幼儿园，一大半的孩子就被在外工作的父母接走了。等到上小学，又是一次“剥削”，剩下的小孩子寥寥无几。从前小学一个班有三四十个小孩，一个年级能有十来个班级。现在呢，把周围乡镇的孩子都统一计划入学了，一个年级也就百十来个小孩。闵城的政府领导为了这事情召开了好几次大会，就为了想个好办法。终于最近有个大家都觉得的不错的建议。 生源流失，不外乎两大原因，要么教学质量跟不上，要么就是家长外迁。从幼儿园入学先改革，保留一部分考虑教学质量而流失的小孩，读完幼儿园熟悉了环境，很大程度上是可以提升小学入学人数的。这个提议也算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引进小学甚至中学的教师肯定是要比提升学校硬件设施要难的多。本来这个提议市领导还有所考量，正好又赶上钱菲阳这样的高学历人才返乡，这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知道该说她幸运还是倒霉呢。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么大一件好事落到她头上，很难不惹眼。这不一大早来上班，就有好几个老师看见钱菲阳打招呼怪里怪气的，听起来是在恭维她做了一件大事，暗地里说不出的酸味，暗戳戳指点她啃老。 钱菲阳只当时是耳旁风，老爸已经给她提过醒了，领导对这件事情的考量也和她讲了一遍，特别嘱咐她不要理会别人说什么，也不用去解释。本来生源流失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甚至闵城领导开会时吴先生也在列，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总是喜欢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来给乏味的生活制造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反而越描越黑，和自己过不去罢了。钱局长在这种大是大非上还是非常拎得清的，知道女儿免不了要遭受这么一段非议。不过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磨一磨这丫头的性子，老两口依然没有放弃要让钱菲阳换个岗位的打算。 明天就要准备放寒假了，苏叶默不作声地在小班收拾东西，偶尔有小孩子咋咋呼呼跑过来找她。 “苏老师！海洋抢我的积木！” “苏老师！好像有人拉裤子了！好臭啊！” “苏老师！我的水杯没有水了！” 苏叶嘴角扯着笑一件一件的处理，钱菲阳也在教室忙着手头的活，时不时偷偷关注着这边的状态，但是苏叶好像并没有打算和她说话，接过小妮的水杯，木偶一样往饮水机边走过去，按了几下出水键好巧不巧水桶空了。苏叶自嘲的笑了下，弯腰去抬地上的备用水桶，不想一只白皙的手抢先握住水桶一把抬到了对方肩膀上。苏叶正要抬眼道谢，不想对上的是钱菲阳一张小巧活力的脸，苏叶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扯出的笑容瞬间僵化。 “小叶姐，可以接水了！”钱菲阳利索地换上水桶，上大学时这活她可没少干，看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换水桶这种力气活却也是轻松拿捏。 “谢谢。”苏叶被这么一喊回过神来，干巴巴说了声谢谢。 钱菲阳虽然刚刚毕业不谙世事，但是单纯不等于傻，自然是能感觉到苏叶的魂不守舍，也自然明白了她把自己当做了潜在的竞争对象。 蓝天幼儿园大部分是老教师了，这份工作对他们来说就是铁饭碗，熬到退休也就结束了，拿点退休工资小日子也是优哉游哉。像苏叶这么年轻的基本没有，再加上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人又能干，工作了几年，也算是幼儿园教师行业中的佼佼者了。下一轮幼儿园岗位洗牌，苏叶是重点考量对象的。钱菲阳的加入无疑是苏叶职业规划的一大不稳定因素。年龄，背景，学历各方面都稍有逊色，只是工作经验多，更沉稳。要是单论岗位竞争，钱菲阳毕竟还是初生牛犊，需要一段时间沉淀，苏叶先前只是有点被抢风头的落差感，面子上稳稳还过得去，可现在不一样了。钱菲阳来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有了这次的投资，再加上老刘头的拆迁问题完美解决，这推波助澜的功劳怎么也是有的，为了继续树立这样的形象和榜样，幼儿园难保不会将钱菲阳当做重点培养对象。 苏叶心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不甘心，嫉妒，羡慕，后悔……各种情绪五味杂陈。 钱菲阳往苏叶身边凑了凑，皱着眉撒娇一样低声试探道：“小叶姐，快帮帮我吧，今天我都要被大家的唾沫酸死了。” 看苏叶应付一样的回应了一下，并没有很反感的抗拒，钱菲阳稍微大胆一点了。 “听说本来这笔投资一直就是有很大意向要投给咱们幼儿园的，好巧不巧赶上我入职。我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哪里能承受得了大家说的什么“顶梁柱”，“领头人”，都只不过是在揶揄我有个好老爸。小叶姐，在幼儿园就你对我最好了，像我亲姐姐一样，你可不能和他们一样笑话我呀。你是知道的，我爸妈坚决反对我的工作，怎么可能在这种好事上特别给予支持呢。” 苏叶想起来了那天在早餐店遇见钱菲阳的事情，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心里的别扭依然没少。只是面子上笑了笑：“怎么会，这件事情你本来也是出力了的，大家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钱菲阳知道这心结不是这么容易解开的，多说无益，只得见好就收。悻悻笑着：“小叶姐不会讨厌我就是了，寒假你要出去玩吗，要是缺驴友我可以申请加入吗？” 苏叶是多久没有出去玩了，她自己也记不得，以前她也喜欢到处走走，可是自从外婆过世以后……苏叶回过神摇摇头道：“我比较喜欢宅在家里，没有出去的计划，你约其他老师吧。” “苏老师！接好水了吗？我好渴呀！”小妮跑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苏叶像是找到了救星，草草和钱菲阳打了招呼就逃离了现场。 钱菲阳吃了个闭门羹，倒也想得开，无所谓的摆摆头也去忙自己事情了。今天下班后还要去向北北的饭店“还债”，想想就头疼，不过算来也该结束了。正好今天去找他商量一下，寒假就不去了，这段时间赚的小费也够填上次的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