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

四十余万大军的人吃马嚼是一笔巨大的消耗，但同时也是巨大的商机。 得益于萨森领换耕政策，今年的夏汛并没有影响粮食生产，与此相反，土木佬出身的埃丝蒙蒂娜带领领民修建的水渠和各类农垦设施极大的激发了整个地区的农业生产力。再加上大军大宗军需采购造成的普遍粮价上涨，穷困的萨森地区少见地度过了一个有结余的丰年，甚至有几家趁机盖了新房。 而魅魔四人组这边，也是趁此机会加紧了对森林里猎获的售卖。毕竟魔兽除了心脏能作为魔能引擎的材料外，产出的皮革，肉类，脂肪，乃至骨骼都可以作为珍贵的魔法和锻造材料。算上夏秋两季多次往返遗迹寻找到的精灵股东，也算赚到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在给自己的三位属下象征性地发了一些零头作为奖金之后。财迷魅魔并没有将这些财货用于追求自己梦寐以求的奢华生活，相反前世深受奸商思维熏陶的埃丝蒙蒂娜选择扩大再生产的政策。用其中的一部分资金来购买一些无法自产的魔道具素材，另一部分剩下的则用来购买了大量的类人和低等魔族奴隶。 在魔境的奴隶交易中，最昂贵的自然是高等恶魔或者类人族中强大的个体们。这些家伙无论是作为通过灵魂契约成为护卫，角斗士，肉票，甚至贵族装点门楣的饰品，都具有巨大的价值。而这些奴隶的来源往往是战俘，或者恶魔内部纷争的失败者。毕竟，凭借着强大的实力，这些家伙基本不可能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次一等的便是像精灵，冰魔，炎魔，魅魔，矮人等一些特殊种族。他们或许是具有独特价值的种族天赋，或者能给拥有它们的主人带来别样的快乐。 拿精灵来举例子，他们作为上古文明的移民，具有相当优秀的技术和魔法技艺。同时，丰富的情感和优雅的身段更让他们成为一些有特殊嗜好的人的心头好。传说凯恩大君就认为精灵濒死的哀鸣唯美动听，在每餐之前拧掉一个精灵脑袋啖血下酒的习惯。当然像是魅魔这种种族就更不用说了，特别是埃丝蒙蒂娜这种有这高贵血统的半魅魔，得益于充沛的魔力能让体质的特性更充分的发挥，如果出现在市场上可能比高等恶魔还要抢手。 更次一等的就是低等魔族和类人种族的普通个体，比如兽人，劣魔，人类，这些奴隶一般是作为普通劳动力来使用。当然，也有负担不起上面那些“特殊奴隶”的家伙会选择在这里退而求其次。而相比高等魔族一类，这些奴隶的来源也多种多样，战俘，强盗劫掠，卖身为奴，等等不一而足。价格也最为便宜，往往一个高级督军的月薪就能买上几个。而在魔境中不怎么开化的地区，次一些的老弱病残甚至会因为没人要，被卖到一些屠户手里，或者直接用来喂养食人魔。 埃丝蒙蒂娜购买的，便是上千名奴隶。伴随着对于萨森领的开发，大量的可耕地由于人手不足被闲置了下来。这对于她这个领主来说，简直就像自家阳台没种满菜一样令人不适。 本着扩充领地人口的初衷，她为这些奴隶提供了一份赎身合同。如果他们能够在萨森领耕作五年，并在此期间提交相当于普通领民三倍的赋税。那么她便会给予这些人的自由领民的身份。 对于命运可能是屠宰场里肉沫的奴隶们，埃丝蒙蒂娜的合同无疑赐予了这些人新的希望。即使是有着十稅三的税率，对比这个蛮荒时代的其他封建主的盘剥仍称得上良心。虽然五年的农奴时光遥遥无期，但总比朝不保夕的魔族奴隶强多了。而那些奴隶贩子更是乐意看到自己手里的货款能够回流，给到了魅魔相当优惠的价格。 在加上为这一千多张嘴准备过冬粮食之类的事情，做完这些，埃丝蒙蒂娜手里的钱也花的七七八八。而萨森领温和的冬季，也正式来临。 河东的战事如预想的那样残酷激烈，面对几十年来魔族的再度入侵，河东住邦的军民展现出了超凡的勇气，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他们与魔族展开了多次可歌可泣的血战，给魔王军的先锋部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在魔军绝对的实力面前，河东地区北部的还是迅速沦陷了。数十万的平民沦为奴隶，城池被焚烧，村庄被摧毁。每一处人类的领土都要经历犁庭扫穴式地清理，以便为后来的移民提供生存空间。几个国家的公主和王妃据说更是在河西大城桑切里斯的奴隶市场拍出天价，成为某些不留名贵族的肉脔玩物。 埃丝蒙蒂娜闻风也忍不住去拍了一些…… 别误会，魅魔小姐虽然在她的种族内部已经可以算是没人要的饥渴老处女。不过无论是作为一个女性还是从自身的道德来讲，她一向不屑于这种违背女性意愿的行为方式。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到了之后发现自己没那么多钱。 参与拍卖的主要目的是萨森领文员的短缺。随着迁入，购买等各种因素造成的人口增长。原来总督留下的十几人草台班子已经完全无法满足领地的管理需要。再加上魔族一向不怎么重视政治能力的传统，那些河东住邦中具有治理才能的人才这居然也混在这些奴隶里出售。特别是那些地位不那么显赫的要么是和一些贵族血脉打包出售，要么是几乎以平民奴隶的价格贱卖掉。 就这样，斯卡兰的宫相，科伦聂耶的次级执政官，坎佩尔戴的法务官，等等十几名经过埃丝蒙蒂娜考察的人才和其家属就被魅魔以白菜价拐到了自己的领地，成为了她手下的996打工人。 这些人大多是居于要职但地位并不显赫的人才，同时对于为魔族服务并不是那么抵触。当然，埃丝蒙蒂娜也并不是没遇到过那种她很欣赏，但是誓死不为魔族服务的死硬份子。对于这些人，埃丝蒙蒂娜也没有太过为难，而是将他们赎出之后给了他们自由身份，任由这些人各奔东西。 虽然划掉的钱实实在在地让人心疼，不过这种千金买马骨的行为确实很大程度上为她收拢了民心。事实上无论是手下为她做事的文员，还是领地内的农奴们，其实都对于自己所处的新环境和领主虚无缥缈的承诺感到不安，而埃丝蒙蒂娜的行为无疑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再加上在他们抵达萨森领之后，魅魔派出她的小建筑队帮奴隶们修造房屋和过冬的粮食。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埃丝蒙蒂娜这个领主也逐渐得到了大家的信任。 当然，布伦希尔德和恩维蒂除外。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之前买农奴和粮食已经花光了埃丝蒙蒂娜将近一年来攒下的所有财产。以至于后来在购买那些文员时，这家伙不得不向自己的两个手下借（抢）钱，甚至连恩维蒂贪污下来的赃款可不放过。虽然魅魔嘴上说着什么会付他们利息，什么现在是投资的好时候之类的鬼话。但是眼见着奖金和薪水也逐渐停发，二人也没抱什么这个无良恶魔能把钱还回来的希望。 这一切事件，对于平时老实本分，工作三点一线的骑士长自然还好。但是对于花钱如流水的紫皮佣兵，那可就是要了亲命。 特别是埃丝蒙蒂娜随手在萨森领复刻了麻将作为对这里贫瘠娱乐的补充后。这家伙就着了魔一样地爱上了这项游戏，而她自己偏偏牌技不好又酷爱赌钱。于是每次发工资后，不到几天就输个精光，然后厚着脸皮找骑士长借钱，没钱的日子里就想犯了毒瘾一样的瘾君子。 这次欠薪的消息可谓是直接抽干了暗精灵的骨髓。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布伦希尔德每天出门的时候就能听见恩维蒂咒骂魅魔的梦话，晚上更是在这家伙喋喋不休的佣兵俚语里入睡。而魅魔对此似乎也自知理亏，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不过这样事对骑士长，也不是没有好处，比如说她自己在打猎时可以稍稍偷点懒了。 望着一旁依旧嘴里碎碎念念的恩维蒂，布伦希尔德用厚厚的棉被从脚趾一直裹到自己的耳朵。屋外的秋风如今已变得有些凛冽，宣誓着冬天脚步的临近。不过比起去年初来时，如今她们的条件已然好了许多，温暖的房间，燃烧的壁炉，那吝啬魅魔烹调的美味的餐食甚至让她又胖上了一些。 如今，除了每日与魔兽搏杀代替了骑士训练和无用的贵族社交，有时她甚至常常忘记自己的囚徒身份。只有每每独处之时，望着远方的天际线，她才会猛然想起自己的远在天边的故土。 不知雪境的冬季，可否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