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夜闲话起风雷

书接上文，前面说到岳飞问及卢俊义得了何种奇遇，卢俊义沉思片刻，说道：“师弟可知何为天下？” 岳飞闻言一愣，说道：“师兄只管说，小弟听着便是。” “不，我要你回答我：何为天下？”卢俊义严肃说道， 旋即转向林冲说道：“师兄也可以想一想。” “天下啊？本来小弟是知道的，但是师兄你这么正式一问，我却不敢说了，要不还是你说吧。”岳飞挠挠头，为难的说道，那边林冲也是微微点头。 卢俊义见状也不再坚持，随即点头说道： “天下，在我看来当分天、地、人三者， 天有四时，地分八方，这两者今日不提，只说人。 人是最复杂的，分男女，分老幼，分尊卑，不一而具。 只说一点，同样的一个天下在不同的人眼里是不一样的定义。 对于官家来说，有句话叫作朕即天下， 对于其他人来说，天下就是口中食，身上衣，膝下子，膝前亲，身前功，身后名。 如此天下之说，师兄，师弟，你俩以为如何？” 林冲和岳飞俩人沉思良久，却也无法反驳，因为确实如此。 首先皇帝眼里天下万物皆归其所有，这个是没办法辩驳的，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嘛。 其次，相对于皇帝来说，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普通人。 吃饱穿暖是生存，奉亲养子乃人伦，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是追求。 人在不同的阶段追求的目标是不一样的，所以也无可辩驳。 见俩人点头应了，卢俊义继续说道： “对于天下来说，是皇帝多呢？还是普通人多呢？答案显而易见对吧？ 那么假如舍弃一方，该舍弃谁呢？ 换句话说，对于这天下来说谁才是最重要的？是那少数的？还是那多数的？” 岳飞呆愣愣不敢作答，林冲却是眉毛挑了挑，咧嘴一笑。 卢俊义继续说道： “说点儿眼前的吧，当今大宋是崇文抑武的，这一点你俩都知道吧！” 林冲和岳飞点头称是，卢俊义继续说道： “那么你俩知道大宋为何要这样做吗？” 不等俩人作答，卢俊义继续说道： “因为曾经有一句话：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为之。 而这句话在大宋之前却一再被验证成真，彼时几百年混战不休，人人自危，时不时便有人造反想当皇帝。 所以大宋从建立之初便立意防备再有人这么做，这样做在当时是对的！ 因为那个时候必须得这样做！ 否则天天有人做那皇帝梦，岂不是又要战乱不休，生灵涂炭。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天地尚且四时轮换，沧海桑田，何况人间呢？” 须知我华夏子孙是敢于反抗的，自从陈胜吴广在大泽乡吼出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后，反抗的种子就深深地种在了华夏子孙的灵魂之中，世代不绝。 只不过这反抗因人而异，表现不一。 比如今日之大宋，自从那姓韩的喊出东华门外好男儿以后， 天下人的反抗有很多种，最多的却是要么加入彼辈，想尽办法挤到东华门下， 要么消极惫怠，闷头捞取钱财为要。 可以说，大宋自狄武襄死后再无英雄，不是没有好汉，而是没有英雄！ 因为大宋容不下英雄！ 我敢断言，下一个大宋的英雄会下场极其悲惨！” 说到这里，卢俊义若有深意的看了自己那英武俊朗的小师弟一眼， 问道：“你俩可知我之前在曾头市曾经颁布一道军令？” 林冲和岳飞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卢俊义索性又将那日兵发曾头市的原因以及后来的军令说了一遍，随即问两人道： “你们觉得我做得对吗？军令说的对吗？” 俩人异口同声答道：“对！” 卢俊义又问道：“你俩知道魏晋遗风吗？” 见俩人摇头，便又解释了一下何谓魏晋遗风，言罢笑道： “像咱们兄弟这样的如果生在那个时候，是很难找到老婆的！ 因为那个时代的男人以娇柔为美！以阴弱为美！ 咱们三个这样的在那个时代就是丑陋不堪的！ 别说当官了，领兵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们会认为咱们这些长的雄壮高大的血性汉子有碍观瞻！”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随即卢俊义正色问道： “那么晋朝以后发生什么事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什么是两脚羊吗？” 随即卢俊义把两晋十六国时期大概讲了一下，事实上，那个时代的华夏血泪，没人能够从容直面， 果不其然，林冲和岳飞俩人也是听得几欲发狂，恨不得置身彼时，杀他个痛快淋漓！ 突然间，几人身后，周老爷子房间里猛地一声怒喝： “杀不尽的仇人头！” 卢俊义漠然的问了一句： “今日大宋比之晋朝如何？” 一时寂静无言，莫名的情绪，让几人感觉压抑的让人几欲窒息。 良久之后， 岳飞眼巴巴的问卢俊义说道：“我大宋总比那晋人强一些吧？” 卢俊义长叹一声说道： “非但不强！还多有不如！毕竟那时候没有流不尽的英雄血啊！” 又是良久的寂静无声，卢俊义目视北方， 沉声说道：“大宋今日之敌远胜当年之两晋！师弟若有疑问，明日去我书房查阅彼时史书即可知其究竟。” 岳飞重重点头应了，至此，几人再无谈话兴致，各自沉思，一夜无眠。 第二日，岳飞食水未进便早早跑去卢俊义书房，整整一天未出门一步。 林冲在回家跟亲眷一起吃完早饭便也去了书房，同样再未出门。 当日深夜，林冲和岳飞俩人红着眼来到卢俊义面前，卢俊义看着他俩说了八个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此时正好窗外冬雷震震。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