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烽火

三日后的早间时分。 白雾弥漫，位于容美宣抚司与椒山玛瑙长官司的边界处，一男一女的尸首被早起外出的行人，在一处灌木林中发现。 女人衣衫褴褛，面色惨白，娇小的躯体上满是淤青与血迹，显然在生前受到极大的折磨。 男子更是悲惨，四肢断裂，胸骨凹陷进去一大块，瞪大双眼，死死瞪着发现他的行人。 行人见了，当即吓得六神无主，怪叫着就往城内奔去。 须臾，土司刘贵领着二十余名亲随，神色匆匆地跟着发现者走到灌木处。 “土司，就是这儿。”报信者满头大汗，指了指前边被压倒的灌木丛。 刘贵眉头一皱，顺着他手指的目光看去。 一看到二人面容，他瞬间只觉五雷轰顶，一股寒气顺着脚底直冲天灵盖。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当即身躯一震，一边迈步往前走，一边低声发出自言自语的声音。 待行至尸首面前，刘贵嘴角抽了抽。 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笼罩心间，他知晓，与田家一战是避无可避了。 田家的三公子与三夫人，死在他的境内，这让他如何去解释。 难不成，说是田家人栽赃嫁祸？ 刘贵立刻摇了摇头否认这个念头，人家竟然已经把招亮了出来，就不怕你狡辩。 “将这两具尸体原地处理掉，然后赶快去施南宣抚司，恳请他们派遣援军助我。”捂住鼻子思索片刻，刘贵咬牙朝身后的亲随吩咐道。 几名亲随点头应下，旋即迅速将尸体掩埋，各自散去。 刘贵则是行色匆匆，折返到卫城，快速行兵布阵。 此地距离容美宣抚司的城池不算太远，容美又是兵强马壮，若是生死之斗，他大概率顶不了多久。 “刘和，你去将所有兄弟都集中到卫城中来。” “刘厉，你十名兄弟，前去永顺宣抚司，请彭土司前来调停。” “...” 伴随着一声声冷厉呼喊，一名又一名身穿铠甲的汉子，拱手抱拳，恭敬应下刘贵的军令。 待交代完所有事情过后，大厅内只剩下寥寥几人。 刘贵如同被抽走浑身气力一般，头冒冷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大哥，怕个鸟甚。反正咱们又没干这事，他们若是敢来，先问问老子手中这把刀答应不答应就是。”人群中一名身穿壮硕，满脸横肉，留着光头的青年眼冒凶光，咬牙喝道。 男子名叫刘锰，乃是刘贵的胞弟。 其余几名铁杆纷纷跟着附和：“二统领说得不错，依照着咱们看，就是田家人自己干的。田玄刚一瘫，他儿子和女人就死在咱们这儿，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刘贵心中一苦，笑着摇摇头。 现在他们干没干这事，已经不重要了。别人出兵，趁机拔除自个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虽然他知晓迟早有那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想到这里，刘贵眉头一皱，朝麾下亲信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光头青年还想再说，忽被一人拽住胳膊，冲他连连摇头。无奈之下，几人一同道了声“是”，然后一同走出官厅。 刘贵深吸口气，扬起脑袋看向橘红色的房梁，神情越发恍惚起来。 ...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的间隙，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汉子，星夜兼程，火急火燎地奔向江陵。到了卫所，立刻将情报传递给戴力。 戴力正愁如何拱火，没想到两家自己倒还先要打起来。 “你先下去休息吧，等我前去面见将军过后，你的封赏肯定跑不了。”轻轻拍了拍麻衣汉子肩膀，戴力眼眸含笑，柔声说道。 汉子抹了把脸上汗水，连连笑着点头。 戴力也不和他废话，整了整衣着，急速往左梦庚的官厅奔去。行了约莫十来分钟，官厅的轮廓总算是出现在跟前。 他放缓脚步，走到左梦庚的书房，再度紧了紧身上衣物，俯身轻轻敲击房门。 “进来。” 戴力推门而入。 左梦庚正低俯身子，对准桌上的舆图研究，见到有人进来，缓缓抬起脑袋向他看去。 “将军。”二人四目相对，戴力率先弓身行了一礼。 左梦庚抬手虚引，戴力就如同被气息牵引一般，缓慢立直身子，三两步向前，走到左梦庚的跟前。 没有多余的废话，戴力立刻眉飞色舞地与左梦庚说起两家火拼之事。 左梦庚知晓机会到来，眼冒精光，“蹭”一下自椅子上站起，朝戴力吩咐道：“去，告诉赵虎立马升帐，将所有高级都叫来。” 戴力撅起屁股对左梦庚一拱手，随后屁颠屁颠地前去传递命令。 一刹间，空荡荡的书房内被人挤满。 左梦庚转动目光在这些悍将身上掠过，一边挪动步子一边笑着道：“如今新兵训练也接近两月，是时候带上战场去转转，以此检验战力。” 赵虎忙劝道：“新兵之前大多都是流民，没见过血，再加上训练时日尚短，若是贸然上了战场，一旦溃败后果不堪设想。” 左梦庚挥手示意他安心：“就是因为没见过血，就更应该带上战场去看看，再者说了，还有一千多的老卒压阵，乱不了。” 赵虎张大嘴巴想要反驳，最终还是没能开出口。 左梦庚向来算是尊重他的意见，如今他既然已经决定，自己也没必要与之抬扛，反倒是伤了和气。 见到赵虎沉默，左梦庚微微颔首，朝疯驴子笑道：“这次就由冯杰率领一千先锋，轻车简行，为大军开路。” 疯驴子抱拳拱手，厉声喝道：“将军只管放心，冯杰必不负将军期望。” 左梦庚笑了笑，又接着安排其余人。 郭老四负责押送粮草，郝摇旗则是与自个儿一道，稳坐中军大帐。 至于赵虎，左梦庚又让他留守驻地。 赵虎当即就不乐意了，左梦庚故技重施，告知赵虎营地的重要性。 如今正开始春耕，若是营地无人看守，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赵虎知晓营地重要，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