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施南宣抚司

“你说什么？！”田瞻一把拽着来人衣领，瞪大眼珠子喝道。 那人吓得身躯一颤，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 田瞻这才觉得失态，张开巴掌，松开来人衣领，压抑情绪。 那人吞咽一口唾沫，语速极快地说道：“明军动作异常迅速，只半天时间就攻破城池，大公子二公子，还有夫人通通成了明军俘虏。他们...他们还放出话来，说咱们若是顽抗到底，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几个田家核心听后，瞬间六神无主，嚷嚷着就要回城去。 他们的妻儿老小，财产可全都在城中，如今老巢被人占领，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在这和刘贵继续纠缠。 “哥，咱们回去吧，至少得保住家小的命再说吧。”一名将领神色慌张，颤声道：“万一明军与各家土司联合起来，咱们腹背受敌，咱们可就被动了。” “是啊，老婆孩子都在别人手中，这他娘的还打个屁的仗啊。” “...” 田瞻被人吵得烦躁，棱着眼睛狠狠瞪了眼几人：“吵吵吵...吵什么吵。难道咱们回去，家小就能够保全了么？如今咱们手中有三千多人马，明军怕着咱们。” “若是没了人马，明军还怕咱个屁。” 众人闻声一愣。 田圭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道：“可是咱们和手下这些兄弟家小还在城中，军心思变呐。” 田瞻猛然摆手，挥手打断想要讲话的众人，旋即指挥部众继续冲锋。 他想要在明军到来之前，拿下刘贵，到时候手中的主动权也会多上许多。 大不了，多塞些东西。 他就不信了，这世道还真有会跟钱与粮食过不去。 想到这里，田瞻猛然咬牙，喝道：“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底下兄弟知晓老家被人抄了。哪怕是是死，老子也得拉上刘家人老子陪葬。”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被田瞻的狠劲折服。 很快，冲锋的号角再度响起，一轮激烈的厮杀声响彻云霄。 ... 施南宣抚司。 大厅内，土司覃懋粢着一身黑色长袍，端坐主位，在其一侧冉夫人与曹玉并列而坐。 看了眼母亲，覃懋粢面带不悦，兴师问罪道：“母亲，如今刘大哥家中遭了难，您为何不让我派人去支援。” “他可是咱们家的女婿，不能让外人这么欺负了。” 冉夫人摇摇头，一脸失望地看向儿子：“这是他们容美宣抚司内部的事情，与咱们何干。咱们麾下的兄弟个个有老有少。” “岂能为了别家的事情，白白送掉性命。” 在他看来，田刘两家若是没动手，她倒是可以支援支援。 如今这都撕破了脸皮，她再去掺和，那就是拿自家的家底，去帮别人办事。 覃懋粢涨红面庞，反驳道：“母亲！唇亡齿寒，田家人野心勃勃，若是咱们今日退却，明日他打上门来，咱们又当如何？” “到时候，我亲自挂帅，将其打回去就是。”冉夫人霸气十足地回道。 覃懋粢哑口无言。 好半晌之后，他站起身子，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母亲不派人去，孩儿亲自带人去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冉夫人气得胸口发抖，止不住发出剧烈咳嗽。 “咳咳...” “干娘，你放宽心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一直未曾开口的曹玉俯下身子，连连轻拍冉夫人的后背：“这小子就是太过压抑，成天想着证明自己。” 她何尝又不是想要证明自己呢，二人看来，倒是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冉夫人深吸几口气，恢复脸色，带着几分自责道：“懋粢父亲死得早，又在田玄那边待了许久，等到他长到这般大的时候，在我膝下的时间并不长。” “他还小，有些事情我能让他胡闹，有的事情我绝对不能让他胡闹。” “我知道干娘您的苦心，我都知道。”曹玉连连点头。 冉夫人抬起脑袋，摸着曹玉白皙的脸颊，一时有些恍惚，就如同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一般。 她自幼习武，嫁给丈夫之后，也并未荒废武功，反而在丈夫的支持下，领军出征。 想想那段时光，的确是她人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许久之后，冉夫人回过神来，柔声劝道：“玉儿，你走吧，这儿不适合你。干娘老了，没什么可教你的，回去找你的如意郎君去吧。” 曹玉小脸微红，趴到冉夫人怀中嗔道：“干娘你胡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如意郎君，我这辈子就想待这干娘身边，给您养老送终。” 冉夫人笑笑不说话，只是歪斜着脑袋，看向曹玉。 曹玉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忙站起身子，怯怯道：“干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今日我还约了姐妹们出去练习马术呢。” “别急。”冉夫人叫住曹玉：“练习马术也不在这一时，今日我就想和你聊聊天，你就陪我这个老婆子解解乏闷。” 说罢，拍了拍身侧长椅，示意曹玉坐下。 曹玉拗不过冉夫人，无奈只得坐下。 二人四目相对，冉夫人一脸惊叹：“玉儿长得真俊，日后找如意郎君就得找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然可配不上咱们玉儿。” “干娘，您怎么老说这些啊。”曹玉羞难自抑。 “好好好...干娘不说，干娘不说了。”冉夫人斜着眼睛偷瞄了眼曹玉，岔开话题道：“你对此次田家与刘家火拼，有何看法？” 曹玉思索片刻，回道：“我看，无非就是狗咬狗，这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仗着自己势大欺压友邻，另外一方则是狐假虎威，没少给干娘您惹麻烦。” 冉夫人微微颔首，旋即拍着额头问：“我听说荆州卫上次被人打残之后，新上任的指挥使，才堪堪二十岁，叫什么左...” “左梦庚。”曹玉脱口而出。 “哦，对对对左梦庚。”冉夫人轻笑一声，眯着眼睛问道：“听说左将军麾下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凭借两千余人就打得贼军抱头鼠窜？” “那小贼的确是挺厉害的，之前还和北方的建奴都打得有来有回呢。”曹玉扬起下巴，一脸得意。 说完，眼眸微弯，正巧撞上一脸淡笑的冉夫人。 “干娘！” “哈哈哈...”冉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原来咱们玉儿这个老姑娘，早就开始思春了，我说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曹玉紧咬红唇，羞得臊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半晌之后，冉夫人笑声停息，正色道：“前些日子，左梦庚手下有个唤做杨有财的男人，找上门来，说是要为他们将军在土司中找寻一位良配。” 曹玉身躯紧绷，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冉夫人掩唇一笑，继续道：“本来我是想要见一见这位大英雄，然后再决定去族长挑选一妙龄女子嫁与他，也算是寻一外援。” “现如今，我看是不用挑喽。” 曹玉猛然抬起螓首，紧张道：“干娘，我比她大三岁，这不合适吧。而且，人家说的要娶土司家的女儿，您把我送过去，算怎么回事啊。” “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冉夫人摆了摆手，沉声道：“而且你就是我的女儿，他若是胆敢因为你的身份嫌弃你，你告诉干娘，干娘让他的东西，别想进施州卫。” 曹玉紧张到十指冒汗，“可是...可是人家有妻子和侍妾，还不一定喜欢我。” 冉夫人差点被这傻丫头气乐：“喜欢顶什么用，男人女人之间只要一拜堂，往床上一滚，就没有男人不喜欢女人。” “更何况，他白得一个如此水灵的黄花大闺女，他还不乐意？” 曹玉被冉夫人豪放的话语震惊，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冉夫人趁热打铁，继续传授经验：“你喜欢他，那就去争取就是，错过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若是真不愿意，干娘把溪儿嫁给她就是。” “别！”曹玉娇呼出声。 “干娘...您让我考虑考虑几天行么，就几天，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冉夫人笑颜如花，轻笑着说道：“好，只要你开口，干娘保准你抱得如意郎君。” 曹玉微微颔首，旋即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厅，往自个儿住所奔去。 厅外，一名身穿墨色小裙，肌肤白皙，头发扎成小辫儿的少女迎面走来，见到曹玉嬉笑着喊道：“玉姐姐，等我见完婶子，咱们一起去外边玩好不好？” 曹玉一愣，随后眨巴眨巴眼睛，朝少女笑道：“那咱们现在就去，今天姐姐还请你吃好吃的。” “现在？”少女脸上泛起难色：“婶子叫我来，说是有要紧事情商议。我如果不去，回去后爹爹和娘亲肯定又要骂我了。” 曹玉摆摆手，连哄带忽悠，将少女骗出府门。 辗转腾挪下，二女很快来到一处精致的小店，找了处位置隐蔽的包间，对立而坐。 迅速找店家要了些小菜与酒食，曹玉一边耐心等待，一边转动目光打量灵气十足的覃溪。 一张雪白圆润的鹅蛋脸，眉毛清秀俊美，修长浸润的睫毛下，一对黑盈盈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泉一般清澈见底。 十五六岁的娇小身材，柔柔弱弱，直勾起人心中的保护欲望。 不行！ 溪儿还这么小，不能这样便宜那个小贼。 可是这家伙要与土司联姻，万一厌烦我，当众说出难听的话语，我又该怎么办。 “玉儿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覃溪瞧见曹玉异常模样，转动乌黑的眸子，一脸疑惑地问。 “哦，没事。”曹玉随口打了个哈哈，忍不住问：“溪儿，你有喜欢的人吗？” 覃溪摇摇头。 “那，万一你婶子要把你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会答应吗？” 覃溪点点头。 “啊？”曹玉惊得叫了一声：“那可是一个你重来都没有见过的男人，你就这么草率地嫁给他，不怕耽搁一辈子幸福么。” 覃溪笑得眼睛眯成月牙弯：“婶子肯定不会害我的，我爹我娘说，婶子是咱们家最厉害的人，让我一定要听她的话。” 曹玉急道：“你知道什么是成亲吗？” “我知道啊。”覃溪拍了拍小手，做出小大人模样：“就是男人与女人又跪又拜，一起喝酒，然后就一起打架。” 曹玉一呆。 这家伙知道得还挺多。 覃溪继续道：“而且我还知道，打架的时候女人都会哭得很惨。我姐姐的丈夫就喜欢打姐姐，而且每次就打一会儿，姐姐还骂姐夫是不是男人呢。” “行了...行了。”曹玉听得满头黑线。 覃溪意犹未尽，跟着补上一刀：“希望婶子让我嫁的人，不要打溪儿，或者像我姐夫一样，打一会儿就好了。” 曹玉被这妮子差点气乐，赶忙吃菜掩饰心中尴尬。 二人大快朵颐，迅速将桌上饭菜一扫而空。 觥筹交错间，覃溪脸颊绯红，眼神湿润迷离，嬉笑着问道：“玉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没有。”曹玉心虚道。 覃溪张大樱唇重重“哦”了一声，随后笑着哼道：“那太好了，到时候婶子把我嫁出去的时候，我一定带上你。” “你武功那么好，我夫君要是敢打我，咱们一起打他。” 曹玉上前一步，阴沉着脸，弯腰将覃溪拦腰抱起，按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挥舞玉手重重挥下。 “啪啪啪...” 几声脆响泛起，覃溪俏脸红透，挣扎着蹬动小脚丫，疯狂在曹玉怀中翻滚：“玉儿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曹玉置若罔闻，咬着嘴唇，往下挥舞手掌巴掌。 左梦庚的面容在其脑海中浮现，此刻她感觉身下的人不是覃溪，而是左梦庚。 她只想挥舞手中巴掌，发泄几月来的压抑。 老娘让你来一次，给我点面子，老娘就乖乖跟你回家。 结果呢，不来就算了，还当着她的面，迎娶她身边的朋友。她搞不懂，除却脾气之外，她的容貌，身材，哪里差了。 还比不过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么！ 想到这里，曹玉气急，手上动作也变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