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布局的人

“程指挥，你快先撤吧，你不能交代在这，让我们掩护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程指挥，注意卧倒，伏低身子。” “保护程指挥。”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程坦突然感觉自己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无能为力。 “组长，我是程坦。我们正在面对毁灭性的打击，恐怕撤不出去了。对于今天的伏击，对于华江受伤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本意并不是这样。希望你们在明确对方身份之前务必保护好自己，尽快脱离战场。最后，希望你们平安，希望我还能有机会当面请罪。” “我不知道对面是谁，如果他们能够救治华江，我自愿为俘，但求他们能把华江救活。” 说完话，程坦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耳机中能够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但是，几息过后，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程坦失望的摘掉耳机，看了看四周，站定了身体。 “各单位听令，停止开火。” “我重复一遍，各单位停止开火，放下武器，向......” “咻————噗！” 他的话还没喊完就感觉自己身上遭到了一下重击，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向后踉跄一步，重重的摔倒在地。 “扑通！” 直到躺在地上三秒左右，从肩膀处传来一丝冰冷，紧接着又是烈火灼烧的刺痛，他才意识到自己中弹了。费力的扭过脑袋，看了看自己的左肩，此刻那里已经是模糊一片，汩汩而出的鲜血浸湿了左半边身体。肩膀上断裂的骨尖刺破了皮肤从作战服上露了出来，随后锥心的疼痛通过神经直冲头顶，身体顿时因疼痛发生了短暂的痉挛。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着震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TMD！是谁伤了华江？我灭了他！” “都不许动，你们几个，把担架放下来！来几个人，把华江送到急救舱，快！”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是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身穿红十字标志的人从指挥部众人手中接过担架，随即跑向了远处。 程坦努力的用右手撑着身体，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坐立起来，拨开围在身边想要搀扶他的人，默默的看着抬着华江的担架向远处快速跑去的身影。 “呼——兄弟，希望你能挺过去！”说罢，程坦布满汗水的脸上挤出了一点微笑。 但是这个微笑很快就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视线尽头，一个九人小队在黑夜的星光中逐渐显露出了身影，他们身着泛着乌色金属光泽的装甲服，提着各式枪械排成了一条横线不疾不徐的由远走近。他们的每一步是那么的坚定，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自信，每前进一米，都给剩余的指挥部众人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这是……” “这是自由蓝星的内卫快速反应部队，就是配备的这种乌金装甲服，我曾经见识过一次他们的战场突击和毁伤能力。各位，我坦言，在这种对手面前，我们最好不要有任何过激的动作，我们最好直接投降。” 看着如人形机器人的九人，他们身上显露的冰冷杀气即使在十几米外也如此的凌厉，令自己眼皮不断的抽动。程坦突然间觉得，自己被九个凶恶冷酷的死神盯上了。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一个作战参谋举着枪，枪口指向对面过来的几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嘭！”不知哪里飞来的子弹，一瞬间精准的命中他的额头中心，刚才还举枪叫嚷的作战参谋没有发出一声响便原地瘫倒在地，魂归故里。 其余人则是被这一幕吓得站不稳，端着枪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对面的小队中走出一人，程坦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他们的头领。夜色中依稀看出这个人身影稍显瘦弱，但是一双腿又长又直，特别是在装甲服的包裹点缀下，显得整个人英姿挺拔又充满了力量感。脚下半包裹合金作战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嘭”、“嘭”的声音，每一次落地，都带动着周围人的眼皮跟着颤抖着。 “缴枪，投降！” 女人的话很简短，但是声音却十分有力，极具穿透性，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扔下了枪，原地高举双手。唯独程坦，挪了挪自己的身体角度，右手依然举着枪对准来人。 “找死！” 只见对方冷哼一声的瞬间健步上前，左腿猛然踢出，脚尖踢中程坦右手后整个人稳稳落地站好，没有丝毫晃动。程坦虽然预判到了对方的动作，但是因为受伤在身坐在地上无法转身躲避，手里的枪被踢飞了三米开外，而他自己也是被踢中手臂，导致重心不稳，再次躺倒在地。 “尽可杀，绝不降！”程坦无力的吭哧道。 女人利落的摘掉了作战头盔，露出了一张精致、美丽却又充满着凌厉气势的面孔。她冷哼一声，眼睛不再看程坦，利落的吩咐着其他八人将周围投降的众人驱赶到一处。微风袭来，带动了对方鬓边的长发，女人却站立如松，盯着眼前的战场一言不发。 程坦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张一闪而过的熟悉的面孔，不可置信道：“典典！怎么是你？” 程坦此刻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宕机了，慌乱之下想站起来，却因为失血和疼痛无力起身，只能死死的盯着对方。程坦并不知道华江对常典典开展了一系列的调查行动，也并不知道常典典在机场高速上被劫的事件，对她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很久以前。 “呵呵呵呵——”程坦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什么的，恍然大悟般的笑着。 “我知道了，你是常典典，也是卢倩，你的真实身份是自由蓝星第三卫队的指挥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常典典将目光看向他看了几秒钟，嘴巴抿了抿，才缓缓的开口。 “程坦，又见面了。如果不是你和他曾经有过同袍之谊，你绝对活不成。” 犀利的眼神，冰冷的话语，让本就痛苦的程坦更加的难受。 “是啊，我因为华江而被放过一马。但是华江却因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程坦的眼中仿佛失去了色彩。 “你们是可以把他救活的，是吗？” 程坦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已经不再坚强。 对于华江的重伤，他内心颇受折磨，知道自己难辞其咎。他恨不得华江身上的这两枪由自己去承受，恨不得此刻躺在地上的是他自己。 “他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不劳你费心了。”常典典的声音传来，不带着一丝情感。 程坦回想今晚，一种必死的情绪涌上心头。 首先，伏击行动从战果上来说已经算是彻底的失败了，超60%的人员伤亡，又没有完成既定任务目标，正是他作为指挥官的严重失职。于情于理，都是他对不起局里，也对不起自己的兄弟，同样也对不起阵亡的士兵。如果能安全回到局里，也将面临牢狱之灾。 这一次，国安局第三处绕过总部直接对老黄等人下杀手，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明摆着就是不给他们四人留活路。即使今天他能够从战场安然返回，也要面临着局里接下来无止境的调查，甚至最终被扔进军事监狱。更何况，在被自由蓝星快速反应部队重重包围下，他根本就无法逃脱。 再者，自己这次中枪的结果很可能是粉碎性骨折，即使将来恢复妥当，恐怕也不能再从事一线的作战行动和特工活动，从而失去了自己的作用，成为废人。 常典典转过头，一脸怜悯的看着程坦，缓缓的开口道。 “程坦，你所不知的是，就在你们打伏击的同时，自由蓝星的丰都总部也遭受到了袭击，攻击部队是南部山地第一师，虽然他们打扮成极端分子的模样，但是轻重武器样样具备，火力也十分的强大，给我们自由蓝星丰都总部的驻守部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间接使得丰都总部的原本对老黄他们的增援迟迟无法出发。” “而他们给你去完成伏击任务的队伍是什么，是装备都配置不全的守备军新兵。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带着一群菜鸟去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你去杀自己的兄弟，结果就是无论你能否完成任务，你都将是一个必死的局面。而这个局，正是国安局第三处为你们四人而设，而程坦，你，就是这个死局中第一个牺牲的棋子。” 程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的局面，他再傻也知道目前的状况，早已经分析出来了这其中的道道。 可是，当常典典转过身后说的一句话，却让他更是坠入了寒冰深渊。 “全体听令，今天晚上全员收割，你们8个，每人给我带一个小队，按战术地图序号，从8个方向向外仔细清理。记住，这场战斗没有俘虏，这是命令。” 随即，几人领命鱼贯而出，再一次冲入黑暗之中。 “不要啊！” 程坦的声音响起，却被常典典无视。 她默默的戴上头盔，扔出了一副手铐给到躺在地上的程坦，示意他自己戴好。随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提起一支冲锋枪，缓缓走向了黑暗。 常典典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的传来。 “程坦，你不能死，我让你好好看着，这就是伤了我男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