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丙子

九月重阳之后，紧接着第二天就是霜降节气，虽谈不上寒冷，但是秋老虎好像真的远去了。八九天的时间里，柏慕都在少君山，十二层是水磨工夫，就是锤炼法力，气足凝液然后筑基。估摸着要两年左右的功夫，那时候就21岁了。 四个周天的法力运转差不多要花掉柏慕四个时辰的时间，其他还要苦练各项雷系法术和一门名叫《金刚经》炼体功法，时间其实并不充裕，每天就两个时辰的空闲，隔三差五天还得睡一觉。 筑基了之后会充裕很多，他们可以一个月吃一顿，半个月睡一次。 乾行院离少君山挺远，不可能来回，入院之后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常驻少君山，关于修炼还得另找场地。不过乾行院闻名整个泰皇境，里面绝对是万分精妙，料想应该不愁这种地方。 临近乾行院大门，才看到姜紫烟，她的哥哥和妈妈也在，送她上学来的。迎着那幽怨的眼神，柏慕忐忑的心终于碎了一地，这几天没去找她，估计是要倒霉了。 她妈妈倒还是很热情：“阿慕，这里这里，快过来。” “嗯，大小伙子不错，才两个月吧，就十二层了，打算什么时候筑基？” “方姨，还早呢，估计要一两年的时间。” 妈妈叫方鹿怡，她说：“那也还年轻的很，不像有的人，不思进取，整天就知道玩。” “妈！”姜紫烟不满的叫了一声，同时眼睛瞪着柏慕，你给我好好说话！ “紫烟天资过人，要是勤苦修炼速度太快反而不好，慢点打牢基础，劳逸结合才是正道。”柏慕说，“您都了解，用不着小侄多嘴，别骂她了。” 太阳渐渐热了，一大堆人排着队进入乾行院，方鹿怡来此可不单单只是送女儿，一些老朋友还要走一走，交代一下拂照紫烟。 本来是打算带着女儿一块去的，但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柏慕一来倒不打算带着女儿了，反正以后也能见。遂只带着姜侠走，把闺女仍在这。 “那行，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跟你们年轻人凑热闹了，看看院里那几个老骨头去。”方鹿怡说。 姜侠本来看柏慕挺顺眼的，但是这几天看妹妹闷闷不乐就知道是典型的少女怀春，便产生了和柏甯一样的感觉，有人要抢妹妹了，于是脸色就一直不怎么好。很想看柏慕出丑，然后妹妹嫌弃甩了他才好。 紫烟盼着哥哥妈妈快点离开，却又不想他们离开。他们离开遂了自己的心，岂不是也如了柏慕的意？矛盾纠结之中，亲人已经施施然走开，顿时把对男人的不满表现的淋漓尽致。 柏慕问她好不好，假装没听到。热不热？假装没听到；都带了什么东西？假装没听到。碰碰她，一甩肩膀表示嫌弃。想送点东西吧，可是除了一颗真心什么精致的礼物也没有，灵丹妙药倒是有一些，可是太俗不合适。 恋爱总是容易让人抓耳挠腮。 “你死了？”紫烟没盼来甜言蜜语，便扭头反问他，眉目一嗔，自有柏慕喜欢的样子。 “没有啊。” “干嘛不讲话？” 这女人毫无道理，柏慕嘴巴都干了，实在是遭不住周围的目光才停下，却说他不说话。柏慕说：“除了把心掏出来，已经没有言辞可以表达了。” “我看你全是黑心黑肺、狼心狗肺！” “不可能，全是真心实意，不信我晚点挖出来给你看看。” “好啊好啊，我拿去喂狗。” “好妹妹，我真是有事走不开，不然怎么会不去找你呢？” “你有什么事？” “少君山山崩了，我本来想去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去大有湖找你的。真的，我一直在那里抢险救灾，你知道我总是古道热肠，见不得苦难流血。” 满口胡诌的本事让姜紫烟叹为观止，嘴都气歪了，呵呵的喘两口冷笑，完全不知道怎么接着话。只能说：“好啊你，不要脸的谎话，是张嘴就来。” “骗你的话我不得好死，我还被山体滑坡压住，突破了千难万险才赶到这里开学，谢天谢地让我赶上了。” “要是少君山没崩，我就把你……”紫烟筹措词语，一时语塞。 柏慕举着手发誓：“就把我天打五雷轰！” 紫烟轻轻的打了他一巴掌，五指轻轻，柏慕都能闻到她护手霜的味道，她的话更是沁人心脾、令人沉醉：“呸掉，不许胡说。” “呸。”柏慕已经抓住了她的手。 “呸两下。” “呸呸，呸！”买二送一，哄得紫烟禁不住开心微笑，怒气全无。 排着队，紫烟想：天打五雷轰对柏慕来说注定是家常便饭，这小子就是骗人！少君山肯定没崩！天呐，这肯定是谎言，还需要用逻辑来否定吗？ 越想越觉得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紫烟不仅嘴角、眼睛里都是喜色，柏慕亦怡然自得。当她说热，就把青木雷伞打开来乘凉，在同一把伞下面，关系似乎更亲近了。紫烟是水灵根，几个小法术便令人暑意大减，玩的不亦乐乎，排队都闲时间短。 大门口，大家就要去自己所在班级的地点集合，听从导师的讲话和安排。丙子班，是柏慕的班级，他终究是没能进入潜龙殿。而姜紫烟就是一根竹签，上刻：初九，潜龙勿用。 紫烟喜不自胜，转头看着柏慕，才收敛些，安慰他说：“你不要气馁，回头我去找你。” 柏慕点头，二人暂时分道扬镳。 流形湖的名字大概是取自“云行雨施，品物流形”这句话，正所谓：行焉施焉而无所阻，流于品物成形之中而无不贯，亨之至盛者矣。（船山遗书—周易内传） 本届乾行院新生的大部分人，头三年都将在这里度过，教室、宿舍沿岸建筑，错落有致，亭台楼阁皆有，相当精致。除却免费提供的群体宿舍，还有专供富家子弟挑选的别院，乾行院可不排斥地主奢侈。 教室排班按天干地支分为六十个，数量众多的教堂是一整排的黑瓦白墙，就在岸边，还有藏书楼、炼丹阁、炼器塔等功能宫殿群落。 柏慕等人需要坐到自己的教室，认识一下带班老师，然后听他的安排入住。 班级的牌子就在教室前的一块石头上，黑石白字，丙子班到了。教室高大宽敞，里面整整齐齐放有蒲团、案几，与凡间私塾无异，就是宽阔敞亮很多。 老师已经在内等待，学生陆续入座。 “贫道道号云和子，是丙子班的导师，诸位好。”老师是个瘦老头，留着山羊胡子，说话有气无力的，不过双目炯炯有神，身体还算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