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伤疤

小宋枝的情绪缓和了些，又长又密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挡住她前方的视线。 她抬手擦干了泪珠，才终于看清了小男孩的全貌。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在他粉雕玉琢的脸蛋上显得纯净无暇，身上穿着一件黑白拼接的球衣，球衣中间有个大大的数字7，数字上方写着“DURANT”。 “D-U-R-A-N-T。”小宋枝念一个字母点一点头，十分认真。 她已经上两年级了，虽然不知道它们连起来怎么读，但那几个字母还是认识的。 “这是你的英文名吗？”小宋枝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不是噢，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篮球明星，他叫凯文·杜兰特。”小男孩提及到自己的偶像，一脸崇拜，“他的球衣号码就是7号，7也是我最喜欢的数字。” “哦。”小宋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想和你做朋友。”小宋枝昂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我叫宋枝。” 小男孩挠了挠头，眉头紧缩，小脸蛋上神情严肃，好像在试图解开一个极其复杂的难题。 “对不起啊，我爸爸不让我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他很想和她交换名字，成为好朋友。 可是他的爸爸再三告诉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就会遇到危险。 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也只能乖乖地听话照做。 小宋枝将头埋到胸前，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嘴角耷拉下去，脸颊两边鼓鼓的，眼睛低垂，长长的睫毛又染上一层水雾，惹人怜惜。 “我就知道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她加大了音量：“谁都不喜欢我！” 小男孩赶紧摆手，快得能感受到一阵风。 “没有没有，我愿意和你做好朋友的！”小男孩赶紧解释，“你叫宋枝对吧，我记住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种。” “真的吗？！”小宋枝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抹喜悦和不敢置信。 “嗯。” 小男孩眼上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认真，安慰道：“我的爸爸妈妈总是搬家，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你是我第二个好朋友。” 他想了一想，好像下了什么决心，说道：“改天我把第一个好朋友带过来和你一起玩，让你们也成为好朋友。” “可是他很皮。不过你别怕，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揍他！” 小孩子间的友谊总是那么单纯又美好。 “好！” 小宋枝伸出小手，鼓起掌来。 “给你。” 小男孩将篮球递给她。 小宋枝把篮球捧在怀里，傻傻地看向他。 “你拿着，按照我刚刚教你的练，等你练会了我们就去找他一起打球，他打球也很厉害呢。” “嗯嗯。” 小宋枝重重点头，目光坚定而充满光芒，仿佛里面装有一片璀璨的星空，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守护这份美好。 “你把两腿分开，与肩同宽。五根手指要张开，用手指和手掌外面碰球，手掌心可不要碰到球了。” 小男孩像一个小老师，一步步给小宋枝纠错。 “然后用你的手腕和手指发力，往下拍球。” 小宋枝按照他的指令一步步做。 还没有拍两下，球就从手掌心脱落，滚到了一旁。 “我好笨呀。”小宋枝拍了拍脑袋，嘟起嘴巴，一脸懊恼的样子。 小男孩跑去将球捡起，很快回到她的身边。 “你已经很棒啦。”小男孩鼓励道，“你把重心压低，先慢慢拍，不着急。” 七岁的小男孩，词汇量却很丰富。 小宋枝听迷糊了，举起右手，满脸天真地问：“重心是什么呀？” “你看好我，我给你演示一遍。” 他压低身体，双脚自然分开，球在他手上好像有了归属感，随他的手掌一上一下，听话得很。 “重心是我们在运动过程中保持稳定的地方，你可以一点点地下蹲，找到最稳定的那个位置。” 小男孩的声音稚嫩，但说的话却很老道。 他转过头看向宋枝，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球依旧没有脱离他的控制。 “看懂了吗？” “嗯嗯。”宋枝把衣袖往上撩了撩，满脸的期待，跃跃欲试。 她拿过球，按照记忆中小男孩的动作，一点点复刻。 篮球在她的控制下，慢慢变得听话起来，小宋枝往右轻拍，它也跟着向右，她快速地勾回，篮球也迅速地跟紧。 “快看快看，我控制住它了。” 小宋枝激动极了，头却是紧张地半点都不敢抬，眼睛牢牢地盯在篮球上。 “真棒。”小男孩竖起来大拇指，“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篮球真好玩。”小宋枝已经完全投入，从中体会到了乐趣。 小男孩坐在篮球架底座上，接通了手表上的电话。 “喂，江屿啊，都多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句男人的声音。 小江屿看了眼时间。 “九点半。” “爸爸，我新交了一个朋友，可以告诉她我的名字吗？” 小江屿试探性地问。 “不行！你不要在外面交一些杂七杂八的朋友，更不能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儿子。” 可能感受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男人将声音压低，说：“爸爸是为你好，别在外面玩太晚了，记得早点回来。” “嗯。” 小宋枝拿了球往他这边走来，小江屿看到了，赶忙按断电话。 “还给你。”小宋枝将球递过去。 小江屿摇了摇头，将球推回去：“送给你了。” “真的吗？！”小宋枝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这是第一次有人要送她东西。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看向篮球的眼神里充满不舍，但还是把球递过去。 “老师给我们说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样不好。” “没关系的，我家里还有好多篮球。”小江屿又推回去。 一来二去的，小宋枝整条胳膊都露在小江屿面前。 “你胳膊上怎么有个疤？！”小江屿十分惊讶，叫得大声了些。 在小江屿生活的环境中，小女孩都被保护得很好，在家人的爱意中长大，虽不是个个锦衣玉食，但也从来没有吃过苦，更别说这样的一道疤。 小宋枝的眼底划过一丝自卑，眼眸低垂，拉住衣袖往下扯了扯，努力将它盖住。 “很丑是不是？” 小江屿往旁边挪了半步，拍拍旁边的空位。 “你来坐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