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天鹅港的亡灵之殇

“呼，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家伙苟活的地方？也是最后的舞台？”源稚生看着眼前的肮脏破败隐藏在郊区中的实验所发出疑问。 “其貌不扬呗，本来你也想象不到光明正大一身正气的慈祥老人背后隐藏着的是恶魔啊。“蔡淳听到了源稚生的疑惑，挑了挑眉回答道。 闻言，源稚生不由得苦笑：是啊，多年的相处也没能让自己看出那个伟光正的老人阴影下沉溺着的深渊，反而因为自己的一味信任，害了弟弟更使自己成为他手中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但是啊”蔡淳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瞳孔：“我现在说这些可不是让你自我怀疑的，而是要告诉你，无论多么炙热的阳光下，也会有化不开的阴影，不要被发着光的那一面欺骗了啊。” “....也包括你吗？”看着多年好友认真的眼神，源稚生沉默了一下，随后鬼使神差的问道。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片刻的沉默后，蔡淳点点头，环视了一下身边的所有人，脸上沉默且坚毅的楚子航，虽然有着些许慌张但还是义无反顾打算向前迈步的路明非，不打不相识的源稚女，随即坚定地说道：“当然，也包括我。” 随后蔡淳便坦然一笑，迈开步伐向着面前的龙潭虎穴走去。 剩余几人也不甘人后，紧跟上了蔡淳的步伐。 但出人意料的是，研究所的内部通道并没有众人设想的各种高科技防线。 路明非不由得下意识吐槽：“说好的危机重重呢？怎么没有激光？没有密不透风的怪物潮？没有关底大Boss？” 听到这句话，蔡淳还未来得及呵斥这小子别立flag，下一刻便异变突生：退路随着一声巨大的金铁相击的声音封闭，面前的阴暗道路骤然亮起层层白光和交织而成的红色激光网，耀眼的白光和红光刺痛了路明非褐色的瞳孔，他尴尬的张张嘴，说不出话。 只见眼前一双双黄金瞳默默地转过来直视着他，一言不发，路明非挠了挠脸，尬笑着向大家道歉：“对不起！我不说话了！”还伸出手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众人这才作罢，不过有了路明非打岔，虽然面前多了些许危险，但是先前那种紧张的气氛还是化解了。 原来如此，这才是明非的打算吗？楚子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学着蔡淳的动作，给路明非比了个大拇指：做得好。 路明非与绘梨衣并肩走在队伍最后，看到了楚子航楚师兄的手头动作，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回应了一个相同的大拇指。 随后路明非便看到了什么叫做“暴力”破关，蔡淳看着向他划过来的激光线，不屑一笑，伸出右腿在地板上猛地一踏：激荡的电流在地面上涌动着，闪耀着比通道灯光更为刺眼的光，随着刺啦一声和啪嗒声接连响起，深邃的通道再次回归了黑暗。 “呼...”蔡淳张嘴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的隧道，转头看向背后依旧紧紧封锁着的退路，眼中担忧一闪即逝，随后坚定不移地继续迈步前行。 而在隧道的深处，赫尔佐格没有意料到源氏兄弟居然结伴同行来到了这里，他一瞬之间便意识到了在极乐馆时二人的搏斗不过是为了稳住他的缓兵之计罢了...想到这，赫尔佐格的怨愤之情更是难以言喻。 凭什么！明明在数日之前，一切都还在我的把握之中，风间琉璃依旧受困与王将留下来的阴影，源稚生将自己的灵魂永远的留在了那个井中枯冢的身旁，绘梨衣依旧乖巧的待在那个永远无法逃离的地下室，受困于自己的世界中... 看着带头前行的蔡淳，他双眼目呲欲裂：都是这个家伙毁掉了我的计划！斩断了我匍匐前行数十年的登临神座的道路！ 但旋即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困兽犹斗的笑容，他的双目缠绕着血丝，癫狂的神色让人能一眼辨出那句人类空壳下的怪物残忍疯狂的内核。 赫尔佐格贪婪地盯着小队最后排的路明非——身旁的绘梨衣，他目光中似乎带着父亲的慈爱，但那种温和目光下的，是对血统和容器的渴求，是对那具青春靓丽躯体下隐藏着的强大力量的追求。 “蔡淳！纵使你一次次介入了我的计划，打乱了我的所有打算...”赫尔佐格对着屏幕怒吼着，咆哮着：“但是你终究百密一疏！你带来了我最需要的东西，神的容器！” 只要能得到那个，翻盘的机会便近在咫尺。赫尔佐格深以为然，而且他看着屏幕中似乎松懈下来的小队，眼中闪烁着阴翳的光，嘴角扬起了渗人的角度... 回到了隧道的小队这边，随着蔡淳再一次释放出电流试探前路，他微微眯上了眼：看来离关底大Boss越来越近了。 但是赫尔佐格的毫无动作令他心中隐约涌动着些许的不安，身后的众人似乎也看出了蔡淳的犹豫，源稚生轻轻将刀抽出，试探的目光与蔡淳交汇，得到蔡淳微微摇头示意安全的回复后才将长刀归鞘。 蔡淳犹豫了一下，其实他是知道绘梨衣对那个恶魔的意义究竟有多么重要，她超越了所有的实验品，是那个怪物的实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这次带着绘梨衣一起来，其实也是蔡淳的一个谋划：他打算以绘梨衣为饵，勾出那只深藏于地下的蛆虫。 也正是这个令他难以启齿的计划，让他无法肯定源稚生等人对他的信任；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背叛吧，对他们真诚的信任来说。蔡淳略带悲哀的想着。 突然，蔡淳目光快速聚焦，如同太阳般炽热的黄金瞳中涌动着刺人的锋芒，他手中一道雷枪迅速射出，贯穿了不知从何时摸到队伍尾端的蛇形死侍，它放声嘶吼着，发出一声声令人头晕目眩的咆哮，召唤着此处的伏兵。 随后，随着墙壁不断自动打开，赫尔佐格精心准备的礼物：无数奇形怪状的死侍从中涌出。其中有些甚至都算不上死侍，不过是人类和死侍的拼接体罢了，那外露的外脏令心理承受能力还需提升的路明非同学脸色一白，捂住了嘴。 实际上，这样规模的死侍群也还算在蔡淳的意料之中，但是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偌大的死侍群中居然有数个手持着梆子不断敲动着的死侍！ 蔡淳瞳孔紧缩，来不及反应，他便接连投射出雷枪，却被悍不畏死的其余死侍拦截了下来，雷链在死侍间穿梭，却无法消灭所有的死侍，他只能快速地大喊：“除了楚子航，都捂上耳朵！” 源氏兄弟在精神世界中早已明白自己身上存在着的致命弱点，于是快速扯下一段衣物堵在了耳朵上，虽然无法彻底堵死那种目眩神迷的晕眩感，但是终究是让他们保持住了自己的战力。 而一旁的路明非和绘梨衣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路明非一手持棍击打在死侍身上，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魔音灌脑，在混乱中躺倒在了地面，被关注着他的楚子航拽了回来。 但路明非艰难的伸出手，似乎想要将那个散发着光照亮了他的红发少女也拉回来，但是迟了，少女在经历了初次的恍惚后为了原本即将倒下的路明非，言灵审判骤然发动，但也正是这一刻，让她深陷死侍群。 路明非伸出的手与她伸出的手交错而过，两者之间到底差了多少距离？一米？一分米？一厘米？路明非不愿也无法再去思考，他无法接受那个纯洁无瑕的少女将要为了保护他被那样丑陋的怪物撕碎。 褐色的瞳孔被闪耀的金色覆盖，那重金光远远超越了小队中的其他人，路明非也在那一刻爆发出了骇人的威势。 但在下一刻，时间停止，一切嘶吼的怪物定格在了冲向女孩的那一刻，女孩的脸上依旧挂着放心和信任的笑容，而正是这个笑容让路明非不顾一切也要冲向她。 路明非无视了一旁神色复杂的小魔鬼，举步向前，他越是前进，身上的压迫感便越是浓重，小魔鬼的一声声呼唤也转为了一声叹息。 路明非恍惚间想起了那句蔡淳曾经轻声念叨着的话语，口中喃喃：“人一旦迷醉于自身的软弱，便会一味软弱下去，” “会在众人的目光下倒在街头，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此刻，路明非离少女仅有一步之遥，他身边的死侍都被巨大的威势和压迫感压碎，唯有少女，眼中的温柔如故，在停止的时间中，袒露着自己的真心。 他不愿意啊，如果真的有能力的话，又有谁愿意做一辈子的衰仔，遭人唾弃，被人不屑的嘲笑？ 小魔鬼清晰地听到了自家哥哥的呢喃声，他当然知道这个哥哥如今已经走上了一条与他规划中完全不同的道路，但是...或许这样更好吧。 在这一刻，即便是小魔鬼也不得不感慨于蔡淳的卓知远见，感慨于他对路明非带来的改变，这次立足于世的将不再是失去一切的孤高之王，而将是一位威严与责任并重，所有人敬爱的贤王。 随着小魔鬼转身，手指间交错，响指声响起，停止的时间再次恢复了流动，命运的齿轮继续转动着，路明非也轻轻攥住了绘梨衣的手，灼热的目光森寒的看着绘梨衣背后隐藏着的身着白大褂的丑陋身影。 赫尔佐格只觉一瞬之间，自己身边一众用来掩饰自己的行动的死侍们在转瞬间爆碎成一地的尸块，刺激性的血液在地上流淌着，发出了刺耳的嗤嗤声。 赫尔佐格看着自己被众人围住，手中带着白皇骨血的寄生蛊紧紧攥住，迈开大步向着绘梨衣冲去，神色癫狂的他猛敲挂在身上的梆子以求得片刻的时机，但是一道单薄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路明非目露厌恶地伸出手，比成枪型，随后口中轻吐出“砰”的一声，赫尔佐格左膝便炸出了大片的血花，他双眼瞪大，倒在地上不断地嚎叫，但是仍旧尽全力向着绘梨衣的身边蠕动着。 “简直像一只恶心的蛆。”源稚女低声骂道。 赫尔佐格看着距离逐渐拉进，脸上逐渐露出了隐忍后的残忍笑意，但是当他抬起头，准备将手中藏着的蛊虫投掷出去时，一只手指轻轻抵在了她的头上。 当他抬起头时，留在赫尔佐格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一双如太阳一般耀眼的黄金瞳，和耳边响起的一声轻飘飘的“死吧。” 当路明非反应过来时，金色的光芒早已消退，那一双褐色的瞳孔疑惑地环视着身边面色复杂的队友们，随后又看向面前那具身着白大褂的无头残尸，小小的眼中带着大大的疑惑。 绘梨衣则是十分高兴地抱住了他，急切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诉说着方才的路明非到底有多么的帅气。 随着蔡淳释放出电流感应了一遍后，在他的肯定下，那只来自黑天鹅港的亡灵终于彻底确认落下了帷幕。 而在此刻，太阳照亮了东京的天空，连一片遮挡的云也没有，耀眼的光彻底掩盖了大地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