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人如草芥，镰刀收割

“呵呵。” 陈休冷淡的笑了一声，扬眉继续向前走着。 李管家这时候也不敢再说话，紧跟在陈休身边时不时的引导一下路线。 还没走到厅堂的门前，就见到一个挺着大肚子，身穿湛蓝长袍，手指带着几颗绿宝石板戒的中年男子，男子身后还在站着两名虎背熊腰的武者。 “陈统领，光临孙府可真是让我孙府蓬荜生辉啊。” 中年男子摊开双手朝着还有一段距离的陈休笑说道。 “这位就是我们福源药行的老板孙锦泉。” 李管家看到自家家主的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紧赶了几步路，站在孙锦泉身边说道。 “孙老板家大业大，平时忙碌，陈某见上一面可不容易啊。” 陈休先是看了一眼孙锦泉，随后便把视线放在了他身后的两名武者身上。 “陈统领说笑了，如今安山城内谁人不知道陈统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拉起来一支满额人员的军队。” 孙锦泉带着陈休走进了厅堂，并让他坐在次座上，满脸笑容的说道。 “这其中可是要费不少功夫的，如今安山城内啊，除了陈统领别人可都没这个本事了。” 陈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哪有大家说的那么好听，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其中的辛苦，我是如坐针毡啊。” “呵呵。” 孙锦泉示意李管家给几人倒了一杯茶，随后收起了笑容，郑重的说道： “如今安山城内的局势大家都看在眼里，城里的居民连曾经的一半都没有，像我们药行如今每天配出去的草药更是少的可怜。 我这心里正是是苦闷。 不过如今局势稳定下来，我相信安山城有着陈统领在，日后只会越来越好。 我也知道陈统领重新拉起一支队伍的困难，孙某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只是如今，福源药行也是经营的困难，全靠着老底勉强维持。 今天陈统领既然上门，那我自然也不说别的话。 你看这样如何？ 一斤鸡血藤四十五文！白术二百七十文一斤！ 这也是我孙某能做的极限了。” 孙锦泉侧着身子歪头比划着手势，向陈休说道。 陈休闻言立刻挥了挥手，将桌子上的水杯捏在了手中，也不喝只是把玩。 孙锦泉看着陈休不为所动的样子，整张脸立刻拉了下来，眼角抽动。 “陈大人，这是要为难我啊。” 他摇了摇头，抿嘴咬牙，一拳打在手心上：“这样吧，一斤鸡血藤四十文！白术二百六十文一斤！” 陈休看着坐在一旁的两名武者，突然抬手指着其中的一名武者说道：“似乎前几天在县衙夜宴中见过你？” 两名武者一个五十多岁，眉头上已经长满了皱纹，头发也苍白了大半，另一个则是年纪轻轻，正值壮年，身体也显得更加魁梧雄壮。 陈休指的正是那名年纪较大一些的武者。 武者没想到陈休突然说起他，立刻站了起来朝着陈休拱手说道：“老身娄士益，是福源商行的门客，前些天有幸参加了夜宴，得以见到过陈大人。” “嗯，我就说看着眼熟。不过你命也挺大的，能从上百名精兵围剿中逃了出来，要知道那些士兵中也有不少弩箭手。” 娄士益顿时苦着脸，皱纹更加明显，苦笑说道：“陈大人说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对付弩箭手，能活着回来也是死里逃生，丢了大半条性命。” “嗯，看来福源药行还是底蕴深厚啊，丢了半条性命的伤势，如今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伤势治好了。 我们捕房的那些庸医真是没用，尤大人受了伤，至今也只能勉强下地走路。 日后啊，我还是和李大人说一声，让他把捕房内的庸医派到福源药行好好学习请教一番。” 陈休骂骂咧咧的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娄士益也只能配合的勉强笑了几声不说话。 孙锦泉更是嘴角一阵抽搐，眼皮下搭成了倒三角。 一个城防军就已经足够福源药行喝上一壶得了，如果再加上捕房那些家伙，只怕福源药行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这个刁蛮小子，比他娘的曹顺平还难搞定。” 孙锦泉心中一顿臭骂。 他给陈休的价格自然不低，甚至说可以狠狠赚上一笔，可是能赚钱的生意为什么要少赚钱？ 他供养一支车队，每次前往周边村落收集药材，或者是去更远的其他城池购买药材，不仅要承担车队人马的粮食供给、工钱，还要担心沿路的山匪流寇。 如果哪次倒霉，车队被劫，那便是血本无归，还要赔上车队护卫家人养老钱。 每次车队一出去就是大半年的时间，回到安山城如果不能大赚上一笔，他还瞎费什么劲，直接把药行解散得了。 “陈大人说笑了。” 孙锦泉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勉强支撑自己脸上的笑意，强颜欢笑的说道。 他一咬牙，一跺脚，狠心比划了一个手势。 “一斤鸡血藤三十文！白术二百文一斤！” “不能再低了，再低真的就血本无归了。” 孙锦泉哭腔说道。 “哎……” “孙家主这说的是哪里话。” 陈休连忙挥了挥手，不敢苟同的说道。 “福源药行毕竟是商行，是要做生意赚钱的，我陈某又不会强买强卖，怎么可能让孙家主血本无归呢。 说出去，我陈某岂不是变成了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一般？” “这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眼见陈休还是没有定下价格，孙锦泉也是琢磨不透陈休此次前来的意思了，只能应承的说道。 他从乡下或者其他城市进货的价格自然很低。 不过由于最近北方战事渐起的缘故，一斤鸡血藤也要三四文，白术三四十文左右，可是加上来回路上的消耗开支，想要赚钱，价格都要翻一个倍。 可是如今安山城的情况，他也看在眼中，正是药行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福源药行未必不能翻个身，给子孙后人更多的积蓄。 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孙锦泉肯定不会低价将手中的药材给抛售出去。 “其实吧，我这次来根本不是为了药材的事情。” 陈休终于将杯子中的水喝了下去。 只是他的话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连坐在一旁的老蔡也是一脸错愕惊讶的看着陈休，心中不明白陈休的意思。 “你们福源药行的药材卖什么价格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管不了，城防军也管不了。” “不过……我听说年前城南起瘟疫的时候，城中百姓想要在福源药行买药，你们福源药行一夜之间把药价提高了几十倍，硬是将城南的百姓给活活逼死。” “可有此事？” 陈休捏着手中的杯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孙锦泉，言语冰冷如刀刺入孙锦泉的心脏。 “这……” 孙锦泉顿时汗如雨下，没想到陈休突然提起此事。 要知道那个时候城内本就一片混乱，根本没人管他们药行的事情。 如果只是刚从外地高价收到的药材，价格变高倒也好说，可是一夜之间就突然提价几十倍，这可就不行了。 朝廷明令禁止行商之人趁着战乱、祸乱等情况哄抬垄断市场价格，一旦被发现，就是满门抄斩，绝无二路。 “陈统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药材的价格我可以再给低一些，也希望陈统领各退一步，不要死咬不放。” 孙锦泉将额头上的汗擦去，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冷淡妥协的说道。 “哦？” 陈休瞪大眼睛，有些错愕的看着孙锦泉，有些戏谑的说道。 “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 “孙家主只怕还不知道吧？陈某……” “也是城南贫民区走出来的人。” 他的声音慢慢从戏谑变得冷淡起来，甚至带着几分火气、杀意。 “不管陈大人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人，如今也都不同以往了，难不成陈大人还想替那些衣不裹腹、早已不知尸体在哪里的贱民讨回公道！？” 孙锦泉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声嘲讽道。 陈休看着孙锦泉辱骂城南贫民区的百姓，丝毫不把他们当成人看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心中的杀意又多了几分。 “我福源药行能在安山城立足百年，也不是谁人都能欺负到门上的。 实话不瞒陈统领，我孙家和无疆城的孟家也是连襟。 陈大人做事也是掂量几分。” 孙锦泉见陈休油盐不进，索性也就撕破了脸，站起来背手对着陈休说道。 同在厅堂内的娄士益和另一名武者也站了起来，一同冷眼看着陈休。 “孟家！？” 陈休轻挑眉头，无视几人的敌意，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而他身边的老蔡却是手心里撰满了汗水，衣袖遮掩下，摊开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上的汗，随手握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而起。 “这是安山城……，孙家主。” “不是无疆城，也不是无疆城四大家族随手能够触碰到的地方，孙家主可别忘记了这点。” 陈休懒洋洋的拉长了声音，闭着眼睛、伸着懒腰说道。 “呵呵，安山城又如何？ 孙家一片好心，可是一片好心却是喂了狗啊……” 孙锦泉冷哼一声说道。 “你找死！” 陈休猛的睁开眼睛，压低嗓子低吼一声，一步向前，手掌抓向孙锦泉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