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气球

早餐铺蒸汽缭绕，面食的香气散发在空气中。 这家早餐铺在学校旁边，假期基本没什么人，店内环境很好，地板都擦的油光锃亮，卫生看起来很妥当。 经营这家早餐铺的是一对夫妻，年纪不大，笑容很是淳朴。 应茜咬了口包子，肉馅就展露在眼前。 挺实惠。 过了许久，店里就只剩应茜一个客人了。 “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 老板娘问。 应茜抬眸，“啊？” 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之后她回答：“对，是从外地来的。” 老板娘看着应茜笑：“我女儿在外地上大学，假期也不回来。” 应茜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老板从小隔间出来，应当是听到了对话，“你跟人家小姑娘扯这些干什么？” 老板娘笑容讪讪，推了下男人，嗔怪：“怎么不能说了？你也不愿意拉脸给闺女打个电话。” 正尴尬着。 孟北岩过来了，换下了棉服，米色连帽卫衣卫衣上没有什么图案，倒是显得人简单，他在应茜的注视下走到她身旁。 还好他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开口和这对夫妻聊什么了。 “走啊，愣着看我做什么？”他拉了拉应茜的手腕。像撒娇一样。 应茜主动拉住他的手，“嗯，那就走吧！” 老板娘看着二人的背影：“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应茜熟稔地跨上小电驴的后座，然后拉住了座位旁边的扶手。 孟北岩眼神复杂，想问为什么不搂住他的腰，但是终究没有问出口。 两个胆小鬼。 一路上迎着风，不仅不冷，反而还有种春风拂面的错觉。 打气球的地方是爸爸的新房子，在一个高档小区里，和几年前的老破小完全不一样了，爸爸开了个厂子，当上了老板，女儿却在外流浪。 幸好，爸爸和他的妻子都不在家。 家里只有几个女方娘家人在帮忙布置彩带气球一类的东西。 刚进门，一个看起来凶巴巴的中年女人就说：“小孟啊！这个丫头是谁啊？你对象吗？长得还挺俊嘞。” 她嗓音不好听，但人估计还挺自来熟，毕竟没多久就叫孟北岩“小孟”了。 应茜撇撇嘴，躲在了孟北岩身后。 他很轻易就能把应茜遮挡住，他的回答很简单：“我妹妹。” 女人这一下更来劲了，直接跑上来问：“你妹妹呀？多大年龄？等大了之后介绍给我那个小儿子啊。” 闻言，孟北岩周身的空气突然凝结了，像是用尽浑身解数才扯出一个笑容，“阿姨，我妹妹年纪太小，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龄。” 应茜心底暗暗吐槽：异想天开。 女人也不上赶着，只当开玩笑一笑而过。 几人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放着古早的谍战片，枪声不断，厨房热水壶烧水的声音夹杂在枪声里。 貌似只有孟北岩在耿耿于怀刚才的几句话，唇缝抿成一条线，打气球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气愤，很不耐烦的样子。 应茜抿抿唇，几乎是无意识地伸手捏捏他手心。 他只抬头疑惑地看应茜，心情并无变化，依旧留在刚才那几句话的语境里。 应茜这才想起，捏手心这个动作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或许这世上只有陈文止能够懂她，和她心意相通。 她眼里染上几分失落，收回手，继续用打气筒打气球。 家里人也不多，五六个，都是女方娘家人，应茜还在庆幸，要是是爸爸那边的亲戚一定能认出她来，那就完了。 方才要介绍儿子的女人看应茜一直都不说话，脸色越来越差，不用想都知道她心里在怀疑应茜是个哑巴。 想着，女人沉重地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糖，放在应茜面前，“丫头，吃点糖，小孩嘛，多吃点糖没事。” 应茜手上系气球的动作没有停，看到面前桌上一大把的糖，微微一笑。 孟北岩赶在她之前替她道谢。 应茜满脸疑惑：这是在干什么？我的新人设是个哑巴吗？ 想来，这样也好。 在闲聊中，应茜终于搞清楚了女人的身份，她是女方的母亲，家里有两个孩子，女方是大女儿，还有个小儿子，才22岁。 “咚咚”敲门声阵阵。 “俊俊，去开门，快！”女人冲着房里喊了一嘴。 一直在房间里呆着的小孩跑过去开门。 应茜咽了咽口水，又往孟北岩身边挤了挤，低着头专心打气球。 孟北岩揉揉她的头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小声说。 应茜点头。 进来的人应茜认识，是一直不待见妈妈的大伯一家人，婶婶李金凤还和她印象里的一样，一副刻薄的面相，挎着名牌包包，举止无比矫揉造作。 就是她，成天在爸爸面前吹耳边风，说妈妈的坏话。 大伯应泽平则比较憨厚，前两年发了笔横财，人富态了不少，啤酒肚都大的不得了，脖子上挂着一条有小拇指粗的金项链。 他们前面是个小孩，一个小男孩，和她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一进门，不由分说就开始东翻西翻，嘴里不停叫嚷着：“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开门的男孩脸上浮现出几分厌恶。 应茜猜测开门的男孩应该就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哼。 她也没想着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只能说井水不犯河水。 那小孩也挺乖，至少比她小的时候要乖巧不少呢。 孟北岩也在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脸色是越发差了，戾气重得像是要冲上去把那夫妻两个掐死。 一边的女人坐不住了，热情地去把一家子拉到沙发这儿。 婶婶先注意到了躲躲藏藏的应茜，冷笑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就和女方的母亲热络地扯起了家常。 应泽平呢，则是在餐厅里哄儿子，给他拿糖吃，带他玩手机。 那小子坐不住，非要跑到这边来凑热闹，小孩子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孟北岩，冲上去说：“北岩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应茜避让开来，心里早已经翻了一万个白眼。 这小孩大概也就十岁的样子，居然对孟北岩还印象深刻……可笑…… “你，你不是！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说……”小孩指着应茜。 孟北岩正要解释。 李金凤意识到儿子要说错话了，立马冲过来捂住儿子的嘴，随后给他拿了糖吃。 女方母亲蹙眉：“怎么回事？” 李金凤解释：“这不是小时候和这个姐姐见过几面吗？从前闹的不愉快，怕小孩不懂事给姐姐挠了。” 听了这个解释，中年女人倒是相信了，没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