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这得饿了几辈子才能那么能吃？

沈光耀一被抬出来，范颐见他嘴唇翕合，上前附耳。 听完，张铎忙问，“他说什么了？” 范颐神情僵了僵，“他说……他饿了？” 紧接着。 咕嘟咕嘟…… 啊呜啊呜…… 咕嘟咕嘟…… 啊呜啊呜…… 沈光耀狼吞虎咽的一幕，直叫见者傻眼。 “嚯，这得饿了几辈子才能那么能吃？”杨威瞠目道。 他光看沈光耀炫饭，他感觉自己都饱了，有时沈光耀撑了，他也觉得自己撑得慌。 范颐：“这是重点么？重点是他怎么跟来的，还是在箱子里。”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正闻讯赶来的沈寒章身上。 沈光耀见到他顿时像见了大救星，“兄长！兄长！！”哭丧着脸就扑上去，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惜被沈寒章躲开了。 沈寒章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他：“你怎么在这儿？” 沈光耀哭腔：“我也不知道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四周黑乎乎的，浑身发麻没力气。” 沈寒章倾身嗅了嗅，在他身上问道了药味。 刚想着是不是被人下药了，很快赶来的军医替沈光耀检查过后，断定跟他猜想的一样。 众人唏嘘，甚至有人打趣沈光耀。 “该不是有人见你多懒，故意将你药倒，塞进你哥的箱子里吧？” 是的，发现沈光耀的那口箱子，正属于沈寒章的。 沈寒章对那口箱子还有些印象，正是离府那日清晨，主母陈婉蓉命人抬到他车上的，他本想不要，但聂薇霜说这是主母的心意，他便没再推辞。 沈光耀哭得泪眼婆娑，现在吃饱了，脑子也转了，看到周遭景象，他再傻也猜出自己是在军队里，而且这军队正是要远赴边关的那支。 “此次领军的将军是谁？是骠骑将军铁常安么？我要见铁将军！我要回东都！” 问了一圈，也没人搭理他，反倒不乏嘲笑他的人。 “还回去干嘛？” “来都来了，现在东都离此处山高水远的，谁要送你回去啊！” “就是，既然来了，就跟我们一起上战场呗。” “可就小侯爷那样儿，只怕刚冲上战场，人就没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对哈哈哈哈……” 沈光耀向来在众武将子弟中抬不起头，他文不成武不就，除了玩儿方面厉害点，啥也不会。 这会儿见所有人奚落他，他担心的只有小命会丢在战场上，于是他将希冀全部落到沈寒章一人身上。 “兄长！哥！你可是我哥！我们都姓沈！”他眼泪止不住的外流，“我俩要都死在战场上，娘怎么办？你那娇滴滴的妾室又该怎么办？哥，你帮我，帮我回东都好不好？” 他抓着沈寒章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 沈寒章虽不通氏族大家的规矩，但也听说过一些，一旦长房子嗣凋零，那么掌家权就会旁落。 到时，身为主母的陈婉蓉就要交权，她都不能幸免，如何保得了聂薇霜？ 或许，送沈光耀回去，确实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外人只想看戏，一个个自然没放过可以奚落沈光耀的机会，让他也跟着上战场。 而谁都知道，沈光耀一旦上了战场，那就是九死无回，铁定会死！ 沈寒章先是瞪了一眼，奚落沈光耀奚落得最凶的人，后者立即被沈寒章的凌厉眼神瞪得哑口。 那感觉就跟话本上的写得一样，有些人天生就是不怒自威的存在，只需一个眼神便能让人畏惧到发不出声。 明明他只是看了你一眼，你却像被无形的手抓住了喉咙。 那窒息感，如同凝视深渊的恐惧，会慢慢爬上你的神经，让你为之战栗。 不一会儿，这种空气凝滞之感很快在众人间弥漫，刚才那些还自得畅言的人，一个个萎靡下去。 这时一道威严赫赫的声音穿透人群。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众人自行让道，铁常安带人走了过来。 “我说开拔那么久，怎么都不动，全怼在这儿过年？” 他骂骂咧咧地过来，沈光耀看到了救星，可想上前请求帮助，却畏惧对方的锋利。 “铁伯伯……”他低低唤了声。 铁家跟沈家本就是世交，从前武侯还在世时，两家走得也比较勤，直到武侯战死，他们便没怎么往来。 “怎么？多年未见，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怕我？” 听铁常安这般说，沈光耀提着的心落下不少。 他抹了抹脸上泪，笑嘻嘻地上前，“小侄儿这不是被您的将军威严震慑了么？是敬畏敬畏，不是怕。” 铁常安笑笑，上下打量他，“你怎会在此？又搞得如此狼狈？” 毕竟是故人之子，他语气柔和了不少。 沈光耀忍住又要哭的冲动，把刚刚回沈寒章的话，又说了一遍，完后，他哀求铁常安派个人送他回去，不行的话，给他些盘缠和一匹马，他自个儿回去也成。 不料，铁常安看向边上一言不发的沈寒章。 “你是他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沈光耀懵，这件事情多好解决啊，只需铁常安一句话，为何要问沈寒章的意思？ 沈寒章想也不想的说道：“他走不了。” 沈光耀：“？？” 铁常安笑：“何以见得？” 沈寒章：“没有人会愿意送他回去，送他回东都便意味着回不来。而且给他马和银钱也不行，他没有出过远门，如今我们跟燕国的战事一触即发，各地治安都不好，他一个人上路，一身锦衣又是东都口音，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遇到危险的机率很大，所以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带上他一起走。” 众人听完，都觉得沈寒章说得有道理。 铁常安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头看向脸已经惨白了的沈光耀，“你都听见了？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转脸向军师，“给他银两跟一匹马。” 不多时，大部队整顿完毕，准备启程。 沈光耀看着一包递来的银两，还有一批马，久久怔住。 范颐几人嬉笑。 张铎：“我们来打个赌吧，你们猜，沈光耀会不会一个人走？” 杨威：“我觉得，他肯定是要回东都的，你看他刚刚哭得那么凶。” 张铎瘪了瘪嘴：“我看不一定，他那么胆小，他难道不担心自己会死在路上？” 杨威迟疑了：“说得也是啊。”他抬头看向头的范颐，“范颐，你怎么看？” 范颐整理着自己的护腕：“我才懒得管他，左右我笃定一点，无论是跟我们去战场，还是独自回去，他都死定了！” 张铎、杨威赞同。 最前头翻身上马的沈寒章，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再劝一劝沈光耀，毕竟是兄弟，谁料他都没回头，便骑马走了。 沈光耀这时似乎也做出了选择…… . 东都。 聂薇霜带着喜珠跟何纸又上了街。 陈婉蓉一下给得太多，她真是有些害怕呢。 所以趁还未入夜，她得尽快掌握那家布庄的情况。 可她们前脚刚出来，后脚就见陈管家带人火急火燎地冲出侯府。 “快！快跟上！” “快走！” “今日一定要找到世子爷！” “是！” 喜珠挑开帘子看见后，转头就告诉了聂薇霜，还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奴婢看这阵仗，八成是世子爷连着好几日在外玩乐不回府，被主母知道了，现派陈管家带人去那些腌臜地儿捞人去呢。小娘您说，世子爷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那么让人不省心呢。” 聂薇霜神情淡淡地望向外头的街道，良久吐出一句，“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