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初露端倪

给龙丽泽打电话，是因为她是江小州的顶头上司，相关情况他有必要跟龙丽泽汇报清楚。 龙丽泽也是正在床上，优游于春梦之间，听到江小州打来的电话极不耐烦。 不过她还是接了起来，听江小州讲了事情的大概之后，急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了。在她看来，上访人员直接留宿在了公司的会议室，这不是一件小事情。 “这么重要的事情，昨天晚上你怎么不跟我说？”龙丽泽在电话里面质问江小州。 江小州心想，昨天晚上跟你说了你能做什么，你会从家里跑到办公室来吗？昨天是你龙丽泽接的邓有为电话，我和项目上的人去接阿的江他们这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一大晚上，也没见你主动打电话问问处理的情况。这下倒好了，来怪我为什么不跟你说。 “想着是下班时间，就没有打扰你。”江小州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行，你们先等着，我马上来办公室。”龙丽泽甩下这样一句话，就挂掉了电话。 江小州又给楚耀华打电话。 他给楚耀华打电话，是因为工程部直接管项目，这个事情也应该跟楚耀华说一下。还有一层原因，他认为这件事情在楚耀华那里能够得到更好的解决。楚耀华他是专业人士，他管工程，也懂工程，熟悉项目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楚耀华接到电话之后的表现明显就淡定了许多，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估计他在东水集团这十来年，见过不少这种事情。 “嗯，只要没起冲突就好。这件事情的确有些奇怪，按理说阿的江他们要想拿到钱，就应该配合我们去人社局做鉴定才对。” “我把这件事情给黄总和王总都汇报一下，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事情。你不用着急，可以先洗漱一下，去吃个早饭。其他事情，等我们上班了再商量一下。” 听完楚耀华这样说，江小州觉得心安了许多。他认为，楚耀华所表现出来的，才是一个合格的部门负责人所应该具备的素质。万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真大将才也。 放下电话，江小州真觉得肚子有些饿。昨天还没下班，就和项目上的人往四北建工集团跑。把阿的江他们接回来后，也因为想杀杀他们的锐气，大家都没有吃饭。 他收拾了折叠床，去厕所的洗手台接了几捧自来水，胡乱洗了把脸，觉得清醒了许多。然后再折回会议室去看了一圈，发现里面布的石坡、曲比次阿木和项目上的两个人已经醒了，睡眼朦胧地坐在椅子上，都没有说话。阿的江仍然躺在沙发上，头朝着墙壁那一侧，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江小州把项目的人喊了一个出来，告诉他自己要去买早餐，顺便给他们带一点，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守着。 江小州从楼里出来，碰到上班来得早的零星同事，打了招呼。外面马路上已经车流如注，整座城市都从一夜的安睡中醒了过来，恢复了繁忙热闹的景象。 公司往老君洞步行街的方向走不远的路，在一个拐角的地方，有一家刘妹妹葱油饼。这家葱油饼味道十分霸道，生意极好，从开摊到收摊，几乎没有不排队的时候。平日里江小州从租住的房子走过来，刘妹妹葱油饼是他的必经之路，所以久而久之，这里成了江小州早餐的不二之选。 一张葱油饼配一杯豆浆，就是一天幸福生活的开始。 今天他依然决定去光顾生意。 来到队尾，江小州一边等待队伍向前缩进，一边欣赏着刘妹妹摊葱油饼的优美身姿。 老婆饼里没有老婆，但是刘妹妹葱油饼里真的有刘妹妹。 刘妹妹自然是姓刘，但是叫什么江小州还没有打听出来。她看起来应该比江小州要大个四五岁，但是应该还不足三十。身高不高，但是身材很好。她平日里的穿着很朴素，但就是这朴素的穿着下，江小州隐约看到了一位气质型美女的底子。齐耳的短发显得干净而干练，小巧玲珑的五官显得精致无比，一举手一投足，虽然是在做着摊葱油饼和炸葱油饼这样极具烟火气的工作，但是却总给人以一种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感觉。 江小州第一次来这里买葱油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刘妹妹身上不同凡响的美，后来，他把这种美命名为掩没在世俗尘埃里的美。 这种美和柳艳冰身上的那种气质不同。柳艳冰的身上较少有与社会接触的痕迹的，她的那种美是比较单纯的。而刘妹妹身上的美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既融入日常，又存在着反差。这种美更加复杂，也更加令人回味。 葱油饼这种东西，要想保证口感和成色，必须现做现炸现卖，没有办法提前预制。特别是馅儿，必须早上现拌，如果提前一天晚上拌好，到早上的时候就会腌制过了头，吃起来给人一种不新鲜的感觉。 刘妹妹手上不停，不断从面盆里抓出一大团面来，分成大小合适的小团。然后把馅儿小心地揉进面团子里，放在案板上，用手掌按压成饼状，再放到油锅里炸熟。 小面团究竟分成多大合适，填充的馅儿究意多少合适，这全凭经验，没有办法量化。面多馅儿少，吃起来就会太干，让人觉得索然无味。面少馅儿太多，又会让人感觉焦香的口感不足。 而把塞满了陷儿的面团按压成饼状，则更是需要手感与技巧。不但要压出漂亮的圆形，还要正好把里面的馅儿均匀地压到饼的各个地方。如果压不好，里面馅儿就会爆出来，功亏一篑，这一个饼就完全不能用了，只能扔掉重来。 刘妹做得很好。那一个个面团在她手下极为听话，她右手成手掌，碾压着面团成面饼，左手捏着面饼的边缘不断旋转。手掌均匀地压在面饼上，短短几秒钟，一个完整的面饼就呈现在了案板上。 然后她用左手掀开做好的面饼的一角，用力一翻，右手掌在旁边一接，整块面饼就全部覆盖在了她的右手掌上，她的所有手指都被面饼盖住不见了。刘妹妹手上不停留，手右迅速往锅中一抛，面饼就浸在烧热的油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江小州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在刘妹妹行云流水般制作葱油饼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没来由地想到了布的石坡那一截缠着绷带的小手指。 他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忽视的一件事情，现在慢慢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要抓住它。 刘妹妹一边把锅中已经炸好的葱油饼夹出来，放在一个小竹筐里滤油，一边问江小州： “今天要多少，还是一个葱油饼一杯豆浆吗？” 江小州仍在怔怔出神，没有听见刘妹妹地问话。 后面有人喊到： “买不买啊，不买就让开，这么多人排队呢。” 江小州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给我三个饼，三杯豆浆。” 刘妹妹给他装饼和准备豆浆，边问： “看你精神不好，昨天加班了吗？” 江小州接过饼，“哦”了一声。 他离开队伍后，后面有人开玩笑说： “这小子，八成是看老板娘太漂亮，看入神了，哈哈。” 刘妹妹一听，瞬间就羞红了脸。 而此时，一个大胆地推测，正在江小州的脑海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