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从来不用嘴皮子

李智想要图个心安，奈何天不随人愿。 他和老妈一大早就开始捣鼓草药，山上条件简陋，只能捡来一块有些凹陷的大石头，洗干净了把草药放进去，再用另一块石头，去捣碎。 老爸的呼噜声和捣草药的声音混在一起，倒也和谐。 “要是不下雨，就好了……”李智不禁想，随即又摇了摇头：“总归还是要看老天爷的眼色啊！” 村里人多是纯朴，清晨，很多人都来看过张奶奶，只是她从昨天后半夜吐血之后，就已经陷入了昏迷，不再哼哼着呼喊儿女的名字，也对外界无所感知了。 李智老远看着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不禁又染上了许多的愁绪。 幸好李有才也醒了，和他叨叨着自己在游戏里有多牛逼，这才缓和了些。 直到二叔急急得朝他这边跑过来，连跑带喊：“小智，你爸妈呢？” “二叔，这是又怎么了？”李智看见他就头皮一阵发麻，说实话，自昨晚开始，他对二叔有些害怕，害怕他带来不好的消息。 “你张奶奶，你张奶奶，她走了……”二叔从几度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啊？”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李智还是被这个消息冲激得有些犯晕，加之二叔突如其来大哭，让他一下也感染了悲伤的情绪，鼻翼开始酸涩，泪腺膨胀。 “这是咋回事儿？我还以为有救呢，那昨天晚上咱们费心费力的算啥？” 李有才是个直肠子，他一句话把二叔雷得目瞪口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逮着李有才就开始训：“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李智无奈地挠了挠头，生怕他俩干上了，连忙劝和：“二叔，你冷静一点，有才不是那个意思……” “哼……唉，有才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快找找你爸妈，你们等会儿也过来帮忙……” 二叔言语颓然，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错乱感。 张奶奶是在睡梦中走的，没有给她的儿女留下只字片语。 李智他们到的时候，围在她身边的婶娘们已经给她穿好了干净的衣服。 泥泞潮湿的草棚里，每个人都沉默着，张奶奶就那样躺在那里…… 这些天，李智亲眼目送过好些鲜活的生命被洪水无情的吞噬，但离他最近的，却是张奶奶…… 前阵子他和二叔还在担心她找不着粮吃，如今，她却躺在了这里，无声无息，不再需要粮食，也不再需要顾忌洪水的侵蚀…… 生命其实很脆弱，一旦踏进鬼门关，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一刻李智对生命有了全新的认识，那就是竭尽所能，活着。 在他神游天外感悟人生的时候，二叔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 他招呼着两个小辈：“小智，有才，你们快来搭把手，来帮忙把张奶奶抬到那个干草上去……” 李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爸和二叔已经用干草给张奶奶搭了一个简单的暂歇之地，以送她最后一程。 此情此景，李智见了又是一阵泪目，心中涌起一股悲鸣：“生而为人，不过几万天，来也萧条，去也萧瑟，究竟有何意义？！” 李有才刚转头就见他这模样，也没了以往的活跃，便用手肘推了推他说：“嘿，小智，你咋哭了，这不像你啊！” 一言难尽，李智也不想在这个场合下和他谈论什么，只对他说了句：“别讲话，回头再说……” 便按照二叔的吩咐站好了位置，李有才见状也不再询问，站着听候安排……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行人哀伤送别之际，总有些人不够安份…… 一切都安排妥当，忽然从人群里传来一个很尖锐的声音：“大家快来看啊，张奶奶手上的戒指不见啦……” “李勇家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你啥时候看见有人拿张奶奶戒指了？” “我就是见着了……” 众人又吵成了一团，都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能是看事情无法控制，胡雅丽吵吵着：“我又没说是你们？” “那你说的是谁？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跟你没完……” 大家都是来帮忙的，这盆脏水谁都不会接，就胡雅丽那德行，谁还不知道？！ “我说的是他……”胡雅丽气极了，猛地向前一指，众人顺势一看都在说：“怎么又是李业国家的儿子？” 这个时候，大家又在窃窃私语着：“这李业国家怎么惹上这只骚狐狸了，他儿子才回来几天，总是针对他……” “还不是那半亩地的事儿，我跟你说啊，前阵子那姓胡的，想占李业国家的地……” “你们说谁呢？小心我把你们嘴巴撕烂了……”胡雅丽瞬间爆走。 这声音，真TM太刺激，刺得李智脑门跟针扎似的疼，心想：“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会找事儿？” 李智心中如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满脸厌恶展露无遗。 李有才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他一脸吃翔的样子，赶忙凑问他：“小智，你哪里惹到她了？让她这么费尽心机地想整死你？” 李智一脸无畏，鄙夷道：“估计她是月经不调想找抽呗！” 李有才撇撇嘴：“感觉这个女人一出现就没啥好事，你说勇叔咋娶了这么个破落户，整得我都不敢娶媳妇了……” “这样的女人要了也是倒八辈子血霉，先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再说……” 李智无所谓的耸耸肩：“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难不成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不成？！” “黑不黑，白不白，咱不知道，咱能把她打成残的，倒是真的……” 李有才扬了扬拳头，他的座右铭就是：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从来不用嘴皮子。 李智轻笑一声算是默许：“先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再逼逼，咱就给她一个大逼斗，让她知道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就在摸金二人组准备联手出动的时候，老妈来了，她大声质问着： “那你又在说谁？李勇家的，我儿子哪里惹到你了，你总是针对他，有啥事，你冲我来，找我儿子麻烦算什么本事？” 胡雅丽扭着腰肢，满脸不屑地呶了呶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切，怎么，小的偷了东西，老的出来做挡箭牌了？” 老妈看她那副贱样儿，也不再给她留情面了，直接冲过去骂道：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哪只眼睛看见东西是我家小智拿的？” 谁家大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被欺负？！ 李智觉得他老妈能忍住没直接把胡雅丽干翻就算是不错的了，偏偏人家还不领情。 胡雅丽一见老妈跑出来说理，更加蹬鼻子上脸了，她哼了一声，讥讽道：“这还用看见吗？就他离张奶奶最近，不是他又是谁？” 老妈不怒反笑：“李勇家的，我现在问你，你亲眼看见我家小智拿张奶奶东西了？” 这话一出，胡雅丽明显有些慌张，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我就是看见了又咋滴？” 李智一听就想上前揍人，却被老妈拦在了身后：“她好赖是长辈，你将来还要娶媳妇儿，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人惹得一身腥，你老爸，我都没让他出面……” 李智往人群里一看，果然看见老爸正在人群后面，有些烦躁地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站一边去，别多事儿。 李智心想：也行，先看看情况再说。便和李有才一起站在老妈身后，防备胡雅丽狗急跳墙伤着老妈。 胡雅丽一看这阵势，又扯开嗓门开始作妖：“大家伙过来瞧瞧，这一家子在串口供了，要不要脸，张奶奶都走了，还偷她东西？” 老妈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哪还有退缩的道理，她捋了捋袖子，冲着胡雅丽说： “李勇家的，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要作死，我也就成全你了……” 说完，老妈又转身对众人说：“正好大家都在这里作个证，今天这戒指，不是我家小智拿的，她胡雅丽必须当着大家的面，给我家小智道歉……” 胡雅丽死鸭子嘴硬：“切，道歉，说得太早了吧，要是他拿的怎么办？” 老妈也不再相让：“你先说道歉的事情……” 胡雅丽愤愤地应道：“道歉就道歉，又不会少块肉！” 李有才凑上去为李智打抱不平：“婶儿，就让她道歉太便宜她了，她必须给小智磕三个响头……” 说话间，他还故意扬了扬拳头，以示警告。 李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心知肚明，自己啥也没干，也不屑于干，就像老妈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看等会儿胡雅丽怎么让这场闹剧落幕了。 众目睽睽之下，胡雅丽惧怕李有才，只能答应：“磕就磕，我就不信，不是他拿的，我亲眼看见他摸了张奶奶的手……” 老妈估计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理她，直接对着人群里喊了声：“二大爷，您可以出来了……” 二大爷，是张奶奶的小叔子，已经七十多了，山路湿滑，他拄着个简陋的拐杖，颤颤巍巍地由二叔扶着出来了。 到了人前，他从内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布包递给老妈，老妈在众人面前将层层叠叠的小布包打开，里面正是张奶奶手上戴的那对很古旧的雕花纹银镯子，和一枚已经没有了光泽的裸圈金戒指…… 老妈这一招把李智也给震晕了，不禁抚额暗笑：“我就知道，我家老妈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李有才掖了掖李智，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嘿，小智，咱婶真是这个，NO.1……” 众人瞧着也是一阵唏嘘，对胡雅丽更加鄙视了：“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