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顾千帆闯杨府

张桐身为四品要员，可是一点都不在乎这皇城司，毕竟那皇城司主事雷敬。见了自己都得恭恭敬敬的，有些事情都是先来请示自己，才会报给官家的。 如今朝堂官家身体抱恙，一应事务都是由着皇后处理的。张桐押宝压得早，再加上办事周密，最是得圣人器重。甚至还经常在枕边夸赞自己。否则哪来这样的恩宠。 而且从不站队，即便是现在朝堂上党争不断，却也难找出张桐的错处。顶多也就是纳妾过多，可是却又从未强迫他人。而且如今大宋押伎盛行，更是被称为风流雅事。 不论是当朝的柯相公，还是自诩清流的齐牧，亦或是奸党萧钦言之流，对自己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若不是委实过于年轻，现在还不过而立之年，这身上怕是早就换上一身紫袍了。 如今可是对方主动的，张桐自然也不反抗。由着赵盼儿拉着自己，出了侧门就躲在了一个柱子后面，而且赵盼儿似乎对于皇城司颇为畏惧，这手劲当真是不小。 只是这好奇心却是极重，等到顾千帆闯入之后，竟是来到侧窗位置向屋内打探。想了想对方的身世，怕不是当年抄家的，就是这皇城司吧。 那杨知远进屋之后，没看到张桐的身影，还是有些诧异的，只当是对方不愿与皇城照面，自是不敢搬出张桐压人。 这些顾千帆可不知晓，当下便命人开始在屋内搜索，这些人都是武夫，哪里看的出东西名贵与否，这手上自然也没个轻重，东西自然是随意丢弃。 可这房内都是杨知远的收藏的宝贝，若不是张桐上门要鉴赏，自己是万万不会都拿出来的，当即便心痛的开始阻拦。可是没什么卵用。 当下便来到顾千帆跟前，恼羞成怒的说道：“我不卖你们画！你们就敢深夜强闯！就算是皇城司！也不能如此的嚣张跋扈！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那顾千帆自顾自的来到张桐之前的主座，大马金刀的坐下之后说道：“交出《夜宴图》，我马上就走。” 杨知远心里咯噔了一下，目光不由的便望向桌子上的画筒，自己这可是已经送给了张大人，当时自己还心烦这些人上门购买。所以张桐挑选了这幅画之后，还心有窃喜。 谁曾想现下皇城司竟然这般行径，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当即无奈的说道：“你为什么非要那幅画啊。” 顾千帆看着身边的茶水，伸手沾上一下，就在桌子上写上了两个字，杨知远见状，凑上去瞧了瞧，随着对方书写完毕，不由的一声低呼：“谶言！” 这事即便是杨知远身处江南，也是颇有耳闻的，年初的时候一段“女主昌”的谣言，在坊间四处流传。虽然后来被压了下去，但是已经传开了，还是有人会在私下议论。 甚至为了佐证，更是流传如今的皇后早已失贞，入王府之前，就是个混迹烟花柳巷的歌女，甚至还曾几次改嫁。骗了官家十几年。而这秘密被藏在一幅画里。 难不成就是那副《夜宴图》不成。此次展示的画作之中，这幅《夜宴图》不过是堪堪算是上品，可是张桐却是独独挑了这一副，当时还以为对方是不愿夺人所好。 但是现下看来，这其中怕是真的另有蹊跷。仅仅是这么一琢磨，竟是已经不觉的冒起了一头的细汗，没想到自己无意得来的一幅画，竟然还牵扯着这种天大的麻烦。 顾千帆倒是没注意这些，反而继续说道：“顾某此次下江南，要抓的是仁和的卫知县，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但是杨运判你不识抬举的话~~~。” 杨知远闻言，却是并未急着回话，毕竟一物不能容二主，自己可是已经把东西许给了张桐，还得了一块美玉作为回礼。 皇城司虽然可怕，终归不过是个武司，尚且不能把自己如何，可若是恶了张桐，以对方如今的圣眷，未来自然不可限量，说不得一句话的事，就能绝了自己宗族希望。 可是现下张桐既然藏了起来，想必是不愿与皇城司照面。心中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刚准备出声拒绝，没想到竟然忽然传出了自家夫人的声音。 “顾千帆！你可是老礼部侍郎顾审言之孙！” 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妇人，顾千帆也是一阵错愕，对方能说出自己祖父的名字，想来应是熟人，随后恭敬的说道：“正是在下，夫人有何见教？” “果然是你！”这妇人战斗力颇为强横，随手一扒拉，就把上前想要相劝的杨知远，给推到了一旁，继续叫嚷道。 “做什么！我会怕他？呸！淑娘。你若泉下有灵，怎么不睁眼看看你的混账儿子，是怎么欺负你的老姐妹的！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可是清清楚楚。可怜顾家五代诗家名门，风骨铮铮，敬仰除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甘为阉党爪牙的混账！” 杨知远在边上可谓是如芒在背，本以为自己夫人可能认识对方，说不得还有些回还的余地，哪儿曾想竟成了现下的局面，杨知远赶忙上前，捂住自家夫人的嘴。 “夫人病了！快送夫人回去！” 边上的使女当即便上前，架着杨夫人出去，可是这杨夫人虽然被拉走，但是嘴上仍旧不饶人的高声嚷着：“你栽赃陷害，党同伐异，和你爹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起初顾千帆并未在意，到底是亡母的故人，若真是母亲曾经的闺中密友，看在这个面子上，自己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直到对方是说出和你爹一样的时候，顿时便变了颜色。 自己那个父亲抛妻弃子，确实不是个东西，所以当初母亲带自己回了顾家，之后还把姓氏给改了，但这些都是秘密。知晓的人极少，没想在这竟然能碰上一个。 那杨知远看着顾千帆的脸色，直到夫人确实被拉走，这才颇为惶恐的说道：“掘荆犯了癔症，胡言乱语。指挥莫要在意啊。” 顾千帆寒着脸，冷声说道：“杨运判可是想好了。现在可能交出那副《夜宴图》。” 随着自己的妻子这么一闹。杨知远现下也由不得刚才权衡的利弊了，毕竟自家夫人辱骂朝廷命官在先，而且那位名为淑娘的，自己似乎也曾听夫人叹息过。 对方曾经夫家的身份，现如今可是权势滔天，门生故吏良多，绝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六品运判所能招惹的起的，再次看了看不远处的卷轴。 紧走几步取来之后，更加恭敬的说道：“《夜宴图》在此，还请指挥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