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路遇赵盼儿

此刻的张桐已然没了往日，那般放荡不羁的模样，咄咄逼人的好似下山猛虎。起身那一刻的威势，便是顾千帆在皇城司已经见惯了生死，也是不由得镇在当场。 来之前顾千帆想过不少的可能，却是从没想过眼前这般。虽早就知道张桐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放浪形骸，但是以往的传言过于根深蒂固，即便是现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成见的。 尤其是对于郑青田的处置，还不知道对方与萧钦言，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毕竟这人若是活着，不仅能处置了雷敬这个鹰犬，更能扫清朝中不少奸佞。 可是两人去了钱塘一趟，郑青田竟然直接自裁了。尤其是那请罪遗折的抄本上，关于其他人的牵扯极少，大半罪责都是揽在自己身上，寥寥几人还是曾经的清流一脉。 可现下对方的一番言语，却好似在点醒自己，话语中对萧钦言既有赞赏亦有鄙夷。自己为皇城司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雷敬为了二十万贯便直接把自己给卖了。 若不是萧钦言出手，这天下之大，怕是真的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地。为母亲争取诰命，也自然成了妄想。只是心中却依然存着些不解，当即便说道。 “多谢大人提携，之前是下官梦浪了。可您看的如此透彻，岂会看不出如今朝堂形势危在旦夕？官家身体欠安，后党篡权妇人干政，若是有个不测，便是主少母壮之祸。吕氏毒妇在前，武氏谋国在后，还不足以惊醒世人吗？” 张桐看着还算懂事的顾千帆，也不枉自己一片苦心：“吕氏、武氏都已成了前尘往事，他刘氏兄妹还翻不起什么风浪。大宋如今真正的祸害，乃是那些党同伐异的朋党之争。这些人目光短浅，把大好年华都浪费了排除异己，这才是我大宋真正的毒瘤。” 顾千帆闻言一阵错愕，没想到张桐竟然说出了这般话，思索了下试探的说道：“好在朝中还有柯相公、齐中丞一类的清流，大人既然也有此抱负，为何不与他们一道，彻底铲除朝中奸佞，还我大宋朗朗乾坤。” “清流？那是个什么东西？柯政自诩为风骨无双，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当年辽国南侵，他主战确实不错。可中道而止弄出个城下之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父亲当年说的不错，他就是在赌，拿整个大宋的国运，赌他的无双声名。”张桐讥讽的说道。 “柯相公当年凭一己之力，换来我大宋这十余年承平。下官虽身卑位鄙，却是敬佩万分。况且士大夫风骨，重逾千斤。不馋、不媚、不骄、不奢。如此清贞直谏的人物，为何却成了大人口中沽名钓誉之辈！恕下官不敢苟同。”顾千帆面露不悦的说道。 “怎么？我这么说你还不高兴了。我可我看他却是刚愎自用、独断专，只会在朝中内斗目光短浅的鼠辈。承平？你看不到虎视眈眈的辽国、党项吗。若是辽国撕毁合约，你觉得大宋胜算能有几分。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你是没读过《左转》吗。” 看着顾千帆依旧有些不忿，张桐继续说道：“君子六艺，射术为先。难道御敌也靠风骨吗？若是真的起了战事，你觉得朝中还有几人可为将。到了那时，你觉得还会仅仅是个城下之盟吗？” 眼看顾千帆陷入了沉思，张桐也知道有些东西急不来，反正只要种下种子，早晚都是要生根发芽的。只要对方去思索，自己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况且顾家那般苛责的教育下，若说顾千帆进入皇城司没有猫腻，自己也是不会信的。这背后必然是有一个推手，虽然有了些许猜测，但毕竟没有证据，倒不如现在这离间之策。 张桐看了看天色，眼下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我虽然有心提携你，但是一码归一码。那二十两黄金，你可甭想着赖账。再休整一刻，咱们就出发吧。” 接下来的路程，并没再坐马车，而是策马奔驰。官道上的百姓远远望见，便自发的让出一条道路。人员也精简到了几十余人，一部分是张桐侍卫，还有一些是皇城司的探查。 这一行人马术都还不错，便是陈廉这个小家伙都能跟上速度。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经能看到东京的城墙了。 就在准备快马加鞭的时候，忽然一道细小的强光闪过，竟是直接惊了张桐胯下的马匹。张桐当即用了些力气控制，寻着光源望了过去，没曾想竟然看到了熟人。 只见不远处站着三个颇为狼狈的女子，正是赵盼儿和孙三娘，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娘子。三人皆是一身的狼狈污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思索了一下之后，张桐直接翻身下马，看着准备继续离开的三人：“站住！” 三女闻声浑身一颤，对视一眼皆是能看到眼里的换乱。谁不知道为何，但方才那一身红衣还是看的清楚的。经历了之前的事，自然明白这人绝不是三人能招惹的。 随着转过了身，赵盼儿颇为惊讶的发现，来人竟是张桐与顾千帆。眼中惊喜之色转瞬，随即意识到现在的狼狈模样，赵盼儿强行忍住眼中的酸涩，低下了头不敢对视。 之前的高傲都随着这档子事，一下子打落了尘埃，便是孙三娘都有些躲闪。倒是那不认识的年轻小娘子，似乎颇为惊讶的目光越过张桐：“顾指挥？” 张桐走上前后，用身体遮挡住了围观者的目光。一个朝廷官员拦下了三个落魄娘子，这可是难见的趣事，说不得便是以后的谈资。再加上这一身的红色官衣，还是有不少好事的。 好在陈廉还算有些眼力劲，这人虽然岁数小，但是学习能力能强。早就已经学通了皇城司的手势密语。一个手势带人便跃下马，按刀向外，把几人与百姓隔绝开来。 赵盼儿也知道躲不过，躲过了张桐伸来查看伤势的手，强装镇定的说道：“就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你们这么快就回东京了？郑青田的案子怎么样了？” 张桐看着对方头上的伤口，再加上满身的狼藉，又怎么可能是没事：“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这么硬挺着了。买卖不成仁义在，即便是你拒绝了我，咱们不也还是朋友吗？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随着张桐的话，一阵委屈突然袭上赵盼儿心头。方才的凌辱、嘲笑，再次袭来。眼眶不由的一涩：“你就那么想看我笑话？好，我就告诉你，被你猜中了。欧阳旭借着他岳父和座师的势，把我们赶出了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