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说书

短短又过一月，杨请呆呆看着地命书，上面金光流动，字体变化，不知又发生什么事。 研究许久，杨请总算摸清地命书的其他特性: 当杨请改变命数时，地命书并非瞬时发生变化，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数人的命数也有了变化，变化越大，地命书显示也会越延时， 杨请姑且把这种延时称之为因果。 因果越大，地命书显示命数变化越慢，内容也越模糊。 还有一个因素决定地命书延时大小：距离。 即使离了上千里，一个普通农夫必死的命数也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迟个半日就能知道。 但若是皇帝老儿，靖南王这等人物，因果牵扯成千上万人，延时会更长。 无论时间和距离，因果的波动也会无限改变，改变靖南王之乱即使过了许久，金光仍会时不时浮现。 用一个比喻，有人朝湖里扔一颗石子，波纹能影响整片鱼塘的鱼。杨请是那投石人，这片湖就是整个江湖，鱼嘛，自然是芸芸众生。 杨请搅动湖水，鱼也会相互影响。 区别在于，杨请也在湖内，托着杨请的也是水。搅动湖水太猛烈，没准恰好有一口水把杨请淹死了。 “慎重，慎重。” 杨请喃喃道。 不知道是不是改变因果的后续影响，靖南王久违的忙碌起来，时不时有五百里加急密信送到府上，杨请已经很少见到杨靖。 连带的，杨绾开始新一轮闭关，偶尔她会来看杨请修习，目光中的不舍逐渐取代含愤，有几次还眼泪汪汪的。 但她没有跟杨请会面，事后娇美人告诉杨请才知道。 “小王爷，时候到了。” 杨请一个鲤鱼打挺站起，娇美人把长袍披在杨请身上，仔细给杨请更衣。 不多时，杨请穿戴毕，双手自然下垂，遮住缠着绑带的手掌，整个人瞬间文质彬彬。走到街上，还有妇女指着杨请劝孩子多读书。 娇美人也戴上面纱，背负长剑，立在杨请身旁。 两个月时间，娇美人的气质越发出众，若不穿面纱会吸引太多目光，杨请很喜欢这样，但娇美人不喜欢，索性由着她。 临到门口，杨请忽然停下。 “有没有人跟着？” “两个二品的好手。” 杨请无奈的叹口气，也懒得揭穿。 靖南城是南郡第一大城，所有城镇物资都会经过这里，即使远离大乾中原，这里依旧热闹非凡。转过街角，杨请已经听得热闹的叫卖声，珍奇异物，杂耍伎俩什么都有，很快把娇美人目光吸引过去。 杨请同样四顾，但他并非单纯的出来玩耍，透过地命书，杨请望着来往人群，绝大多数都平白多了十年多的寿命，丝毫不知与血灾错过。 “呀，少爷您看，好漂亮的小珠子。”娇美人指着几串发亮透明的石头连成的项链，晃来晃去，发出叮叮的声音，吸引不少女子驻足。 看摊的人立刻招呼道:“这是西域的宝贝，名曰:水晶，姑娘好生漂亮，可拿去试戴，一定很好看。” 杨请眯眼看去: “这他妈不是玻璃吗？糊弄谁呢？” 但这么多人看着，加之大乾玻璃也是稀罕货，杨请也懒得拆台，反正杨家钱多，权当拿来投资了。 “喜欢就买吧。” 娇美人挑了一串，越看越是喜欢，但要掏钱时忽然愣住了。 她苦涩道:“对不起，我只有二两碎银，不好意思。够不够？” 摊主搓搓手，笑容也僵住了:“这真是西域来的宝贝，西域距离靖南数千里，运到这来已经不易，得四两。” “你工钱呢？出门不是叫你带张票？找家商铺换点钱不就得了。”杨请不信。 “工钱都寄回村子里...那票是杨家的，奴婢不敢动。” 那摊主面犯难色:“姑娘长得好看，这串子也衬姑娘，可是最低也得三两...” 娇美人连道对不住，退至杨请身后。 杨请摸了摸兜里，确实没带钱。 “少爷，让您失态了。”娇美人轻声道。 “无妨。”杨请忽见一说书摊子沿街卖唱，已经围了不少人，当属这最热闹的。 杨请当即道:“店家，等一会行不？我去攒点钱，很快就来。” 得到应许，杨请拉着娇美人到说书摊前，此处讲的是靖南王列传，正说到高潮。 那先生唱道:“大乾有三尊，诸位知道是哪个？” 众人齐喝:“嗨，大乾只有两尊，莫晃我们。” 先生一拍案板:“不全对，大尊老尊诸位都认得，我要说的差点成尊的杨家杨靖，大伙想想，为何靖南王成不了尊？而屈尊成为四柱？” “为何？” “功高震主啊!诸位想想，武尊能敌五十万师，能敌百万师吗？靖南王掌兵时，足足有二百二十五万大乾雄兵，试问大乾谁能敌？武尊又怎么敌？谁强谁弱，诸位清楚吗？” “唔——” “这也正说明说靖南王有雄才大略，亦有急流勇退之慧啊!” 众人:“原是这般。。我等怎么没想到。” “这马屁拍的，我服了。”杨请扶额。却藏不住的笑。 “去，赏他二两。算我借的，一会还你。” 娇美人领命，拿出二两银钱奉上。 忽现出个仙子，众人眼都直了，围的人更多了。 说书先生眼更是瞪得老大，奶奶的，讲一天书都没见这么多人围过，这下不得不下点本了。 他猛拍案板: “但英明如靖南王，也有三大错，知是什么？” 众人伸长耳朵:“先生请讲。” 老先生摇晃脑袋:“其一嘛，率军七十万荡寇，却只到狼居山，损兵折将，未能赶尽杀绝，平定外患。到如今大乾仍遭异族骚扰。” “其二，是隐退二十年。如今武林动荡，据传北方又有一村被血洗，已经是这个月第二起了。” “其三，则是这杨请小王爷，”说书先生压低声音: “小王爷实在没成气，虎父未必出虎子，杨家二十代英杰，要败在他身上了!” “然也，然也。” 众人齐齐叹气，目光偷偷望向娇美人。 好生姿色！难怪这说书摊如此火爆，少不了娇美人的功劳。 “先生说的，我看未必。”忽听一小子高喝，杨请挤过人群站到摊子前，朝四周拱手: “依在下看，这三大罪，其实是三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