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志向

县中的粮铺离林家不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初春的寒意仍然有些渗人，天还未破晓，林尘掐着时间起床，喊醒弟弟与他一同前去守着粮铺开门。 清晨的常平县人流极少，往日熙熙攘攘的集市如今也变得门可罗雀。 二人从粮铺之中，买来了五十斤的糙米与七斤多的米糠，十分吃力的将粮运回家中。 关门时，林尘还特意往街头瞅了几眼，确定无人看到后，再将大门关上。 这样做的目的无他。 ——谨慎罢了。 如今世道，买一大袋粮米造谣过市，会让人觉得林家富足，不免会被有心人盯上，遭遇一些祸端。 “粮价又上涨了......” 糙米如今七十文一斤，就连往年里用来喂家畜的米糠都涨到十五文一斤。 常平县不过雪线，主梁都是以大米为主，粮铺还有少量的精米卖，但是林尘却知道，糙米的营养价值比精米差不多，价格却是低上很多。 但这米糠，却是十分喇嗓子，难以下咽。 林尘还是决定买了七斤多当作储备。 有些准备的东西如果日后没用了，自然是最好的，皆大欢喜。 如果某一天变成了有用的时候，那就是救命的稻草。 “加上家中还储存着的糙米，这下最起码是够吃了。” 武道一途对于吃食要求极高，现如今条件所限，只能如此。 林凡见到抗回两袋米，以为店铺开张赚了银钱，不免有些兴奋，“兄长，我们是不是能吃饱了？” 林尘见状，露出一丝笑容：“能暂时吃饱了，但是仍然需要省着点吃。” 还未等林凡高兴，继续笑着道：“昨日的功课你都背熟了吗？” “还...还没有...” 林凡脸色顿时变苦，心道兄长选的功课着实难背，以前爹娘也没如此严厉，反倒陈思竹年龄比他小，背得还比他更多一些。 “趁现在天刚刚亮，不要懈怠，今日起得早，午休时可多再睡一会。” “知道了....” 这是无奈之举，林凡之前所在的学堂被洪水冲垮，而武道一途，也暂时没那么多资源供给。 林尘给弟弟选的功课都经过深思熟虑，剔除了一些糟粕，又选了一些开阔眼界方面的书籍。 多读些书、识一些道理，不敢说有多大的用处，但起码是无害的。 弟弟回到温习功课后，林尘来到院子之中，继续练习《龙虎功》。 他发现，目前而言对自己境界提升最大的还是浴血晶石。 龙虎功练习一日提升气血的效果，远远不如双手握住浴血晶石小半个时辰。 对于目前的武道境界的划分，他也只粗浅得知道分为气血一、二、三变。 往后的境界分为后天与先天。 传闻武道后天的实力虽不能说以一敌千，但从容逃脱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先天？整个大魏许久都没听闻有先天高手出世了。 自己的机缘书，似乎只在遭受一些事件，或者亲身经历时才会偶尔触发。 并非人在家中坐，机缘天上来。 武道一途境界越高，所能探索的这个世界便越大，触发珍贵机缘的概率也会增高。 林尘将思绪集中，心神全部放在功法与浴血晶石锻炼气血之上。 ...... 不久后便到了正午。 本该是吃饭的时间。 林尘黑着脸从厨房跑了出来，那是物理意义上的黑着脸。 随后紧紧关闭厨房的门，林尘佝偻着身子，同时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 “柴火的浓烟着实呛人。” 导致厨房浓烟弥漫的原因是，林凡他亲自将自家烟囱给堵上了！ 寻常人家里，厨房是必有烟囱的。 堵上的原因也很简单。 林家当铺开在县城的热闹地区。 灾年开春，哪家日日炊烟袅袅，一望便知，这是必是生火做饭了。 现在可不太平，粮食也过于珍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久后，待到大部分浓烟逐渐吸附在厨房的墙壁、灶台上。 他才缓缓打开门，迎面而来一股炭火闷过的臭味，林尘知道这臭味毒得很，捏着鼻子屏住气从大锅里拿出今日的饭，唤来陈思竹与林凡二人。 饭桌上，林凡看着兄长脸上还未洗净的炭色，不禁偷笑。 “兄长，你怎么与我小时候一样还堵自家烟囱。” “再长大一些你便知道了。” 旁边坐着的陈思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也未帮腔，转而开口道：“今日的饭比往日多上了许多。” “嗯，以后就按照这个量来吧。” 今日的糙米量比往日多了足足一倍。 而林尘还在考虑更久远的事情。 不仅要吃饱，还要吃上精米，好肉，大家平安健康的活下去。 这算不上什么遥远的目标，只是林家以前平凡又普通的日常罢了。 “兄长，你前些日子不是说立身先立志，问我的志向是什么？” 林凡将最后一口糙米带着水分扒拉进嘴里，口齿有些含糊不清。 “哦？你现在有答案了？” “嗯，我想了好久。现在我知道我的志向是什么了！” 林尘颇为意外，十二岁的弟弟开始考虑起一些久远的事情了。 “那么是什么？” “让天下人都吃上饱饭！” 说这话时，林凡中气十足，目光炯炯，压根就不像十二岁的少年，仿佛志得意满的青年才俊。 闻言林尘一怔，思绪瞬间飘远，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哈哈哈大笑起来，连连说了数个好字。 “好一个让天下人都吃上饱饭，好志向。好！好！好！” “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林凡生于商贾之家，从小耳目渲染，平白生出这个志向十分难得。 “还...没有...” 被突然间被问住，林凡面露尴尬挠了挠头。 “不知道怎么做，那便多读书，每日的功课再加两门。” 林尘淡淡说道，丝毫没有在意林凡瞬间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原来书上的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这俩词是这个意思。” 林凡很是郁闷。 陈思竹被他们兄弟二人逗得咯咯咯笑了起来，近日里一直浮现在神色中的阴郁减少了几分。 春风穿堂而过，这一画面温馨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