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财帛动人心,财帛也害人命

香兰见状退下去沏茶。 柴可儿没了写字的心情，三人坐着闲话，蔺馆陶愁眉不展，柴意舟问道，“怎么了？” “我表妹来信，说要接我回齐府。” 柴可儿拉着蔺馆陶的手，“或走或留，你自己决定，我和妹妹绝不干涉。” “以后常回家看看。”柴意舟道。 蔺馆陶回答，“一定。” 半刻钟后，香兰沏了枫露茶来，三人慢慢悠悠的喝着，又说起初见时的情形，“我们三个当初在王府的时候，也算不打不相识。” 柴可儿笑道，“当时的蔺姑娘威风八面。” “旧事不提也罢。” 香兰竖起耳朵听，她自视模样出挑，一心攀龙附凤。 蔺馆陶的来历她打探过，可蔺馆陶不愿意说，今儿一听可不得了，原来她竟然是王府出来的人。 香兰的眼睛放光，目光灼灼的看着蔺馆陶。 丫鬟进来回话，说饭摆好了，卢妙音也劝蔺馆陶吃了饭再走。 三人刚刚坐定，尚未来得及动碗筷，外头响起敲门声，香兰出去看，外头进来一个巧笑嫣然的姑娘，身穿湖蓝色圆领褙子，下罩洒金绣花裙，脖子上戴着东珠项链。 身后跟着四个婆子，来势汹汹像是来抢人似的。 “表姐，我来接你回家。” 蔺馆陶皱起眉头，齐婷玉怎么来了，她根本没打算回齐家。 “别人家哪有自己家住的习惯，你从前住的阁楼修缮好了，快随我家去。” “原本母亲今日要亲自来接的表姐，可惜后宅事情多脱不开身。” 齐婷玉说说笑笑，柴家人面色却很凝重。 往事历历在目，当初齐婷玉撵她走的话，言犹在耳，她断然不会随齐婷玉回齐府，齐婷玉打得什么主意，她一眼就看穿了。 玉影后般的演技，不去演戏真可惜。 等蔺馆陶吃完饭，齐婷玉才继续和她说话。 “接了姐姐回去，姐姐就是我的家人，当初是我口不择言惹恼了姐姐，姐姐要打要骂我认罚。” “姐姐走后，我整宿整宿睡不着，爹娘无不一日指责我的，姐姐随我回家，我给姐姐当丫头，端茶倒水伺候姐姐。” 齐婷玉性格鲁莽，她今日说的话，早在齐府演练过许多回，说到哪句话掉眼泪，说到哪句话捶胸顿足，安排的明明白白。 蔺馆陶不免有些动容，表情也缓和许多。 柴可儿不愧是做过几天林姑娘学生的人，一眼看透了本质，冷哼一声，“两面三刀，蔺姑娘有命进齐府，只怕没命出来。” “关你什么事，我接我姐姐回家岂容你插嘴，难不成你强留我姐姐在柴家，是想私吞我姐姐的钱财不成。” 比她在齐府住的绣楼更精美。 地上铺着羊绒细毯，正中摆着一张紫檀木八仙桌，桌上放着一套青花茶具，蔺馆陶随手给她倒了一杯茶，茶香隽永，是清明前刚出的天目青顶。 “坐。” 蔺馆陶唤她坐，齐婷玉陪着笑，偷偷按了一下椅子上的软垫，垫子的布料触手生凉。 她顺手理了理裙摆，施施然坐下。 说真的，她如果是蔺馆陶，她也不愿意回齐府。 可来之前娘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要接蔺馆陶回去。 蔺馆陶打起了感情牌，“姐姐，我娘只生了我和我哥哥，我哥哥常年外出经商，母亲忙着操持内院，爹爹忙于朝政，我能得到的关爱其实非常少。” 蔺馆陶不为所动，齐婷玉伸手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努力挤出一行眼泪。 “姐姐，你跟我家去，跟我回家去。” 蔺馆陶不相信她的眼泪，起身送客。 “我住在柴府更不方便，我姨母不是好相与的人，表妹来接我，我拒绝了，估摸着再过两三天又得上门来。” “你留下吧，就算是为了我。” “为了你。”蔺馆陶狐疑。 “我家长姐性格柔弱，幸而得名师指点，开窍了一些，可她处事依旧唯唯诺诺，她终究要嫁人，我护得住她一时，护不住她一世。” 蔺馆陶恍然大悟，“难怪你愿意聘用我当她的伴读，原以为我的脾气够差，没想到香兰更加目中无人，你买香兰回来也是为了锻炼她的心志对吗？” “是啊，所以为了我，你多留一阵，等齐府人上门，让我家长姐见识一下人心险恶。” “也罢，我白吃白喝这么久，就让我以身作则，给大小姐再上一课。” 蔺馆陶照旧陪着柴可儿读书，香兰抢着研墨倒茶，她对蔺馆陶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全然不复当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状态。 “姑娘陪大小姐说话，茶我来沏。” 蔺馆陶知道香兰心里的小九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有更棘手的人物需要应付，故而没有对香兰多提防。 傍晚时，厨娘提着木桶去给蔺馆陶送洗脸水，香兰主动接过厨娘手里的热水，奋力的提着木桶，朝着蔺馆陶所在的房间走去。 “姑娘，我来给你送洗脸水。” “能者多劳而死。” “整个王府，本王最看重就是你，你瞧王府的大福和小福，本王就从来不派任务。” 大福小福是狼狗，王爷是真的狗。 红英好说歹说，宋怀瑾油盐不进，她站在栏杆边叹气。 “王爷，水里有狼牙。” “怎么会呢，你带回来的狼牙早卖出去了。” 红英回忆起当时猎杀狼群时的场景，当时她遭狼群追赶，逃跑时滑了一跤，手中的弯刀飞了出去，没控制好力道，故而狼牙上砍出了一道缺口。 红英一掌打下去，水底的狼牙飞出水面，红英伸手往半空中一扫，接住三颗狼牙。 狼牙很新鲜，切口也整齐，她可以断定，水里的狼牙就是她带回来的。 红英回头，宋怀瑾早跑得无影无踪。 大福小福瑟瑟发抖，十分害怕红英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红英摩挲着手中的狼牙若有所思，王爷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说她无形之中得罪了王爷。 账房听说红英醒了，赶着来见她，“红英姑娘，珍宝阁的掌柜趁姑娘不在的时候暗戳戳告姑娘的黑状。” “告状，掌柜告我什么？” “小的嘴笨说不清，姑娘看看账单便知道了。” 账房手里的账单乃当初账房和掌柜对峙时，他悄誊抄的。 红英看完后，总算知道王爷对她的怨气来自于何处。 “啧啧，柴家祖上不愧是京都首富，虽然如今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可花钱如流水的习惯一点也没改，一天花一万两，哪户人家养得起。” 红英抱着手臂笑，“缘分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红英换了身男装，临出发前特意从柴府路过，遗憾的是她并没有见到蔺馆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