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本王无所畏惧,独独惧内！

驾车的车夫大气不敢出，他身边的红英双手环抱一柄锃亮的圆月弯刀。 弯刀的做工很精湛，持刀的人满眼杀气，车夫不自觉的警惕起来。 待会儿刀落下来的时候，他到底应该往左边跑，还是应该往右边跑，不，对方身手敏捷，他根本跑不掉只有挨刀的份。 “看我做什么？看路！”红英的嗓音和她刀一样令人恐惧。 车夫低低的回了一声：“是。” 车夫此时既紧张又害怕，呼吸急促，双唇也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马车里的卢大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面对宋怀谨的目光，他除了躲避没有其他的办法。 “本王才疏学浅，不知道什么叫做牝鸡司晨，卢阁老可否愿意为本王解释一二。” “临近寒冬，天气骤凉，老臣的脑袋给冻得发了昏，言语中偶有冒犯之意，请摄政王海涵。” “冒犯本王事少，冒犯王妃事大。” 宋怀瑾的手一下一下扣在紫檀木小几上，哒哒哒的声响像是一道道凌厉的马鞭不停抽打着卢大人的心。 卢大人的身形愈发显得佝偻起来，气势也矮了几分。 “本王无所畏惧，独独惧内。” “是，老臣隔日必定登门拜访，亲自向柴二姑娘致歉。” 宋怀瑾此番前来要的就是一个态度，既然对方愿意道歉，他也就不追究了。 “辛苦卢阁老跑一趟了，本王告辞。” 宋怀瑾跳下马车，卢大人拍拍胸脯大口喘息。 可算送走瘟神了，太可怕了，刚才差点吓死他这把老骨头。 卢大人悄咪咪掀开车帘，打算看看宋怀瑾走远没有，于是卷起袖子，抬手掀开车帘，车帘一掀开骤然对上宋怀瑾那张脸。 卢大人双唇泛白，双肩不规律的抖动起来。 “卢阁老你家的茶不错。” “多谢王爷称赞。” “不谢。” 宋怀瑾行事乖张，浑身戾气十足，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和宋怀瑾多待，急忙催促车门赶车，马不停蹄跑回卢家。 当晚柴家便收到了卢阁老送来的拜帖，帖子上说第二天卢阁老将携妻女前来拜访。 卢妙音穿过角门来和卢妙雪谈话，卢妙雪急忙将消息告诉了柴广茂。 “可见卢阁老压根儿不是来见父亲的。” 卢妙雪闻言心中有了主意，取出二两银子吩咐下人去买菜，厨娘得了钱又克扣了一笔，交给自己侄儿去采买，厨娘的侄儿又克扣了一笔，于似乎三桌酒席上全是素菜很少有肉菜，肉菜大多是些内脏之类的。 酒水也都浑浊不堪，米饭用得是府里的碧梗米，满屋子下人忙着打扫庭院，卢妙雪则躲在自己房里煮茶喝。 柴广茂此前给兰姨娘和孙姨娘抓坏了脸，此刻正对着镜子照，放下一小撮头发下来挡住额头。 柴广袤神采奕奕，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青云直上，一飞冲天了。 穿新衣戴新帽，心里不停的打腹稿，打算等见到卢阁老后让他多提携提携自己。 次日天还没亮，柴广茂便闹着要起床，香兰掌灯一看，外头天还黑着，劝他多睡一会儿。 柴广茂翻来覆去睡不着，床板不是床板，而是煎鱼的锅，他则是油锅里受煎熬的鱼。 “香兰，你去看看外头天亮了没？” 香兰复又掌灯出去看，天依旧灰蒙蒙蒙的，油灯昏黄，半空中零零散散的亮着几颗星子。 “香兰，天亮了没？”柴广茂的声音急促而焦躁，仿佛他是一个濒死的人，故而迫切的希望见到清晨的太阳。 香兰掌灯从光明中跑进黑暗中，来回往复七八趟，天总算亮了。 角门附近的阁楼里远远的能看见一道倩影，那是柴可儿的书房。 此时几个丫鬟正捧着笔墨纸砚陆陆续续往书房去，柴可儿的书房布置的典雅清新。 四周布满书架，书架上全是书，还有不少连环画和戏折子，她喜欢养绿植，也喜欢抚琴。 为人温和宽厚，偶尔得了新的布料，新的点心，随手就赏给她。 每隔一两个月还总喜欢带她出去逛庙会，买糖人，听戏。 比起给柴广茂当姨娘，其实她更乐意给柴可儿当丫头。 可惜她没有机会再回到柴可儿身边了，天亮的好快，天一亮她又要去和孙姨娘斗法了。 “香兰，天亮了。” 柴广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像是一阵催魂的魔音。 香兰循着声音的方向走进去服侍柴广茂穿衣，刚把柴广茂送走，孙姨娘又派人来请她。 香兰无助的仰起脸，缓缓的闭上眼睛，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柴广茂出了香兰的院子后，径直往厨房去，厨娘和几个跑堂的正忙着做饭。 古语云，君子远庖厨，柴广茂自比君子，平日里压根儿不会靠近厨房。 今日因为要宴请卢阁老一家，故而亲自到厨房检阅食材。 柴广茂看了看木架上的蔬菜和肉菜，顿时拉下脸来。 “你们究竟是怎么买菜的？青菜里头带着黄叶，肉也是些边角料，十多两银子置办三桌酒席难道不够？” 厨娘默默努嘴，十多两银子，她可没有收到十多两银子，夫人统共给了她二两。 柴广茂气得鼻子都歪了，“刁奴，都是一群刁奴，拿钱不干事，净给我找茬。” 柴广茂先去厨房发了一通火，接着指挥心腹柴忠去酒楼买做好的熟菜。 皇城中较为有名的酒楼都需要提前预订，柴广茂不得不加钱请酒楼的人做菜。 两桌酒席都是一样的菜，有酱肘子，茉莉花炒鸡蛋，三鲜汤，醋溜排骨、萝卜炖羊肉、盐花生、店家还送了两碗酱菜。 柴广茂打开钱袋子，准备往外拿钱，柴忠报了个数字给他。 “回老爷，两桌菜一共十八两。” “多少？”柴广茂难以置信。 “老爷，一共十八两。”柴忠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柴广茂犹犹豫豫，沉默了好半晌，才慢慢从钱袋子里取出银子递给柴忠。 柴忠得了银子正准备往外边送，赶巧卢妙雪拦住了他。 “柴忠，你往哪里去？” “回夫人的话，小的往酒楼送钱去。” “家里有厨子，为什么还去酒楼订饭菜，钱拿来给我，菜去退掉。” 柴忠只好听卢妙雪的话，退掉了酒楼的饭菜。 柴忠退掉了酒楼的饭菜，柴广茂得知后大骂柴忠，柴忠给骂得狗血喷头，卢妙雪顺势站出来解围。 “当家的，一大早上何来这样大的火气？” “你还有脸问，先前我给你十五两银子买菜，你叫人买些烂菜叶子，我少不得另外花钱去买。” “老爷别忙活了，卢阁老一家早到了二房喝茶去了。” “此话当真？” “妾身骗老爷做什么，不信老爷派个人去门口看看卢家的马车。” 柴广源离开书房出去看门口的马车，想确认卢妙雪说的话是否属实。 卢妙雪立刻安慰起柴忠来，“柴忠你是府里的老人，老爷是看重你才让你在他跟前当差的，万不可因为一时气恼，坏了多年的情分。” “奴才明白。” “你明白就好。” 说完留下一个荷包慢慢走开，柴忠目送卢妙雪离开，丫鬟飞快往柴忠手里塞了个荷包。 柴忠掂量，足足有二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