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台阶、叙旧与开导

“哇噢～，你这两年可真是长高了不少。” 台阶上，弗立维仰头望着快步走来得学生，惊讶之余，张开的双臂不由上下徘徊着，似乎在犹豫待会究竟是要拥抱对方的腿，还是拥抱对方的腰，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 “我就不说您也是了～” 墨因轻佻地笑了笑，接着在最后一级台阶下停住脚步，自然地俯下身完成了这个久违而又熟悉的拥抱。 “该死，你以为我不想吗！” 弗立维眼睛弯成两道弧线，有些情绪激动地抱了抱他，嘴上却嫌弃地说道：“好了，你的箱子硌到我了，你怎么参加晚宴还带着它？” “没办法，有一些事物不方便离身，比如……”墨因直起身体，左手奇怪地虚握着抬高，然后右手在下方空气中摸索片刻，凭空掏出了一个同样系着深蓝缎带，却要大上不少的方形礼盒，递给对方道：“给您的手信。” 弗立维开心地接过礼盒，却没有急着拆开，而是轻唤了一声“尼德”，即学校里专门照顾他生活的一名家养小精灵，让其将礼盒先送回了办公室中，自己则领着墨因向门厅内走去。 门口来往得人开始多了，他不想被经过学生不断的问候打扰两人叙旧。 穿过橡木大门，门厅内四处悬挂得魔法火把，让空气骤然都感觉温暖了许多。 墨因下意识扯开了些长袍的领口，但也许是觉得这样做有些失礼，旋即他又将衣领拉起，遮挡住大片毫无血色的肌肤。 “教授……你这身造型倒是很少见啊？” 两人走到此时少有人经过得大理石楼梯侧旁，墨因打量着教授两年间的变化，略显讶异地说道。 两年未见，教授怎么看上去不仅没有更加苍老，反而还……年轻了许多？ “我最近在唱诗班兼职指挥，这是今晚的演出服装，看起来怎样？”弗立维理了理笔挺的黑色燕尾服，又捋了捋梳得整整齐齐的黑发，摆出一个指挥手势问道。 “霍格沃茨的唱诗班竟然还在啊……”墨因一边眉毛古怪地挑起，有些不自然地掏了掏耳朵，下意识感慨了一句，接着又飞快对教授竖起拇指肯定道：“和您在课堂时一样专业帅气！” “你也应该多听些音乐，它们和魔法一样，都是值得用一生去探索欣赏得美妙事物。”弗立维愉悦地晃了晃手指，像是在为演出预热。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我实在很难接受主流巫师音乐的风格，事实上我对麻瓜的音乐文化更有兴趣。”墨因嘴角扯了扯，委婉地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总是对麻瓜的事物特别感兴趣，他们的音乐、食物、文化等等，反而作为一个巫师，对你而言唯一的意义，似乎就只剩下了那些深奥的魔法……”弗立维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幽怨起来。 墨因笑笑没有答话，他知道教授是在对自己当初选择离开霍格沃茨这件事，暗戳戳地表达不满。 好在弗立维也只是小小地埋怨了一阵后，便聊起了别的话题。 “……那么菲涅斯先生，又是什么让你放弃了迷人的德姆斯特朗，选择重投霍格沃茨的怀抱了呢？” 也许是觉得一直仰着头和对方说话太累，弗立维踏上大理石楼梯，在较高的一级台阶上坐下。 “您这话像是在指责我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一样……” 墨因眉头怪异地皱了皱，在矮了弗立维几级的台阶坐下，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 “说起来，你这张脸也确实很有这方面的潜力。”弗立维摸着下巴，颇为中肯地评价道。 “我该感谢您的诚实吗～”墨因轻笑一声，嘴上一点都不客气。 “那么作为报答，就说说看吧，你今年怎么想起回来了？”弗立维再次转回正题。 “您当初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在霍格沃茨完成毕业吗？”墨因语气有些奇怪地反问道。 “只是这样？可……”弗立维欲言又止，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或者说……并不相信。 “您究竟在担心什么？”墨因侧转身注视着他，直接了当地问道。 弗立维眼神微微闪烁，用一种不自然的轻松语气岔开话题道：“担心？你是想说关心吧……” “我想您应该还记得，很少有人能在我面前隐藏情绪，这大概算是我的……天赋。”墨因拉低了些鼻梁上的眼镜，平静地陈述道。 弗立维沉默了一瞬，然后才有些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好吧，我只是觉得你这次回来得太突然了，所以在想……你会不会是在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情？” 在弗立维的印象中，墨因一直都是个做事十分执着且有条理的人，就像当年他决定去德姆斯特朗学习，至少提前了半年做各种前期准备，然后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从各方面打消了自己与阿不思等人的顾虑一样，他几乎从不做一时兴起的决定，也不做任何半途而废的事情。 可这一次，弗立维直到两天前才毫无征兆地接到对方的信件告知，将要返回霍格沃茨，这一反常的情况，再加上两年间墨因少有音讯传回，让他很难不联想到德姆斯特朗过往一些不好的传闻。 “所以您是觉得，我其实是在德姆斯特朗混不下去了，才迫不得已回来得吗？” 墨因去掉了那些委婉的措辞，直白地复述道。 “呃，也没有像你说得那么严重……吧？” 弗立维的神色有些尴尬，但依旧在试图维护学生似乎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墨因忽然一言不发地低下头，似是因为被戳穿体面的伪装后，无颜面对自己的老师而垂头丧气。 “这都怪我，如果我当初坚持反对，也不会让你遭受到那些……” 弗立维用自责的眼神望着墨因，立即柔声安慰道。 对方的反应，让他已经确信自己的学生在过去两年中，的确遭受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这样看来……难怪两年间墨因很少写信回来。 “吭——” 墨因肩头微微耸动，低垂得头颅下突兀地传出一声短促的鼻音。 “你没事吧，墨因。”弗立维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由衷担心地说道。 “没事，我只是…只是……感到很羞愧！” 墨因越发用力佝偻着脑袋，像是要将自己埋进胸腔般闷声道。 “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是你的老师，不会……” 弗立维眼眶微红，神色越发自责，墨因的肩膀也随之耸动得越发剧烈。 最终，在教授地耐心开导下，墨因终于抬起了脑袋——— “吭吭吭吭吭……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仰起头，仰躺在台阶上，毫无形象地放声大笑着，引得远处礼堂门前一片疑惑地视线回望。 弗立维的目光从震惊到呆滞，再到逐渐醒悟，最后化为一抹通红瞬间涌上整个脸庞。 “墨因·菲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