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所以抵制圣杯

于是告解结束了，形形色色的人们与几何俱乐部熟悉的布置又回来了。 蓝头发的音好奇绕着他转了半圈，被椅子挡住了去路。 “修辞法，朋友，同道中人啊，你也想当领航员？” 玫琳摆摆手，“去去去，那么明显的卡俄斯神降，都神降了还会有秩序的位置？你没看见他就开打都得感谢你选择记忆了。” 秩序？又是新名词，阮燕打量的目光和音撞上了，他对着他友善地笑了。 “秩序，通过时空的规则与因果约束正俱乐部的时空航行方向靠拢真实历史。”音看懂了他的疑惑，解释到。 这个听上去很玄之又玄，但是扯上时空和因果，就是抽象的强，就是不知道打什么伤害了。 “铭和毕竟是大城市，配置有防备星火和虚域的领航员很正常。”玫琳又补充解释了一下，“但是我们现在都觉得这里很安全，等你走了还得讨论一下什么时候再回去，可能根本不需要着急，还能节省大量能源。” 因为现在看来卡俄斯的神降弱到可能需要这种手段进行保护收容，这个切片根本无害。玫琳没有说，毕竟也许太打击人了。 但是阮燕没有这么想，他注意到了重点，似乎记忆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他赶紧追问。 “你们可以离开这里？” “可以，但是我们不想带上你和星火开战，也不想破坏我们和阿里塔的建交关系，你和另外两个神降者可是通缉犯。” 那你们还接待我？ “但是记忆选择你，你也选择记忆，没办法，哪怕你是卡俄斯神降，带你前往记忆的殿堂也是我的最优先工作，而且，阿里塔无权限制记忆的内部工作。” 这话硬气啊，没等阮燕感叹，玫琳继续嗤笑着：“不过我倒是要看看荷大执行官要去重溟干什么。看看她准备如何赔偿我们。” 医生不合时宜插进来一句话：“玫，他们不赔偿怎么办？” 玫琳停顿了一下。 “……不想和圣杯有接触，撤了吧，晦气，去倒影塔，找卡俄斯要钱，反正祂看不上身外之物，这不是他神降者都打上门了我们去要点精神损失费。” 阮燕指了指自己，迷惑看着露出狐狸般微笑的玫琳，和似乎颇为认同的其他人，“我？” “对啊，好可怕啊，对不对？比如俱乐部都差点被你拆了，还损失了两条记忆体，喏，两条。” 他才发现天上的两条机械游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一直在他后徘徊。 他这才近距离看到了天上的那些游鱼，被玫琳称为记忆体？抛开一些乱糟糟的联想，毕竟这鱼看上去不太能变身，他注视着它们半透明的皮肤，和符号构成的鳞片，有点像斗鱼，尾鳍背鳍都很长，在空气中飘荡纷飞，如同少女的裙带。 他想起来之前老人给他说过记忆如果对他感兴趣会主动下来找他，那么这是？ “无主的记忆，已经死去的历史本身或者同族留下来的，时空不定，可能是过去的，或者平行世界的，它们循着因果无意识于时空中游荡，又被记忆的气息和特质吸引而聚集于此。” 玫琳一边用小叉叉起一块糕点，一边解释着，“吃吗？真的不饿吗？” 虽然是很疲惫和饥饿，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否适用，倒是另一个姑娘已经走过来用凭空出现的叉子又取走了一块。 他犹豫了一下，为表示友好，还是伸手直接取走了一块。 看上去像普通的慕斯蛋糕，吃起来是阿里塔特色甜味剂的味道……普普通通，除了饱腹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那些记忆体……要一直跟着我？”他指了指身后的鱼。 “没有啦，像这样。”音向天上招招手，一条游鱼缓缓降落而下，少年伸手摸了摸它漂亮的背鳍，鱼很温顺地抖了抖鳞片和尾巴，渐渐透明消失。 “摸鱼。”玫琳笑着评价着。 阮燕在心中嘴角抽搐了一下，物理摸鱼，很有想象力。 他试探性伸出来了手，其中一只鱼很欢乐地上前，他小心把手放在了鱼的额头上。 没有触觉，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然后他似乎摸到了血肉的触觉，“看”到了自己的脸。 血肉上有些粘稠的触觉，像是体液或者，鲜血。 为什么他拿不准，因为此时他的视野非常奇怪，红色的方块，线条，光辉，阴影，错综复杂，甚至知道那是自己的脸也得基于一种经验和记忆？ ……愤怒，愤怒，痛苦，仇恨，心中对这张脸塞满了这样的情绪，他或者说兽一遍遍肢解着这张脸的主人，它在倾泻这些情绪，它感受到了背叛，不应该存在的背叛。 愤怒，愤怒于他的死亡，痛苦于他献祭给自己的……情绪。 不应该存在的情绪，人的情绪，人的欲望束缚这兽，束缚着它于这满目疮痍的废墟上，铭和已经被它毁灭了，四分五裂了，正是这样，它悔恨，它不该悔恨，她不该痛苦，他空洞的眼睛就那么注视着她，何其荒谬，他欺骗她吃了他的人性，他毒杀了自己的伴侣。 早已失去人性的怪物反而用残破的四肢拥抱了她，她感觉恶心，从来没有这么恶心过，于是他们纠缠于废墟之上，不再是陪伴，而是厮杀，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以下画面少儿不宜，阮燕吓得赶紧弹开了手，太血腥了，但是他仍然无可逃避看到了最后一幕，看到了自己的目光跨越时空和自己对视——那是那个光芒万丈，他应该认识的，源自直觉，没来由的直觉，他抱着少女的尸体，空洞地看着自己，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反而充满了淡漠和怜悯，然后缓缓破碎于那片历史的切片中——跑了，阮燕非常确定，他可没有死。 阮燕另一种拿着蛋糕的手都差点没拿稳，太抽象了，这人太抽象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人，正好借机抛弃属于人类的最后一点累赘，直接在覆写的历史切片里把安吉莉卡弄死了。 那种血与红的触觉和残肢断臂的画面太过真实，他看着手上可怜的蛋糕，上面的红莓和血何其相似，他胃里翻江倒海，勉强背过身直接吐了。 这把周围五人吓了一跳，玫琳赶紧用术式处理了阮燕吐出来的蛋糕，另一个少女一边拍了拍他的背，放了点安神的术法。 阮燕好不容易在众人帮助下顺过气，再看周围有种重回人间的恍惚感，“摸鱼？”他颤抖着反问：“你们也不设置未成年分级制度？” “你都经历了什么啊，而且在你的世界里你不是成年了吗？” 主要是太真实了，气味，触觉，声音，血肉的蠕动，骨头碎裂的质感，筋带的韧丝与摩擦，这是他没有体验过的真实，这两个怪物打得太血腥了，边打边做对阮燕这个雏更是难以想象的知觉刺激。 阮燕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再看着剩下另一条对他欢乐摇尾的游鱼，现在看来哪里这么可爱漂亮，这是洪水猛兽啊！ “额，看来比较倒霉，你是看到了什么圣杯相关的东西了吗？欲望相关确实比较挑战感官。” 一直沉默的医生过来递给他了一杯安神水，关切问到：“性，增殖，生命异化，欲望控制，扭曲之类的？” 阮燕点点头，然后众人顿时释然。 “嘿，圣杯，熟悉的配方。” “孩子加入宇宙反圣杯联盟吧，太精神污染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圣杯。” “我说重溟星区明明已经有两个五常席位了，还接纳圣杯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