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浸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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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九日)
清晨六点,天边刚开始泛白,来自北境冰川的寒风在斯卡洛兹娜的原野上肆虐。
黎明时分,一队身披软甲的军士冲破雾霭,骑着马赶到了王廷的营地。索恩·费蒙特纵身跳下白马,摘下背后的箭筒丢给身边的后勤兵,卷着满身风尘,快步走进了最大的那一顶帐篷。
临时搭建起的行军帐篷内灯火通明,迪斯特什王斜倚在高背椅上,身着轻甲,白色的长发垂落肩头。他手里摇晃细长的酒杯,正闭着眼睛小憩。
红发骑士不假思索的单膝下跪:
“父亲,我已带队在林地中搜寻整整一日,依然没有发现那头白色巨鹿的踪迹。”
国王点点头,右手往上一抬,示意他免去礼节:“辛苦你了,我的孩子,去休息吧。”
索恩站起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但我的队伍还有意外收获,午夜时分,我们抓获了一群企图偷渡入境的先兆教徒。”
听到这番话,他半闭的绿色眼睛便睁开了,瞳孔由宽变窄:“噢?在此地?”
“是,恰如熵骑士所提供的信息,他们额头上均有两处圆形伤疤,神志不清。我已将所有疯教徒就地处决,只留下一个活口,头上看起来没动过手术。”
“带上来。”
得到许可,索恩扭过头,吹了声口哨,随后,两名身披软甲的侍卫便押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走了进来。
俘虏被一脚踹倒,跪在地毯上,双手反绑,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
“你是领队?”迪斯特什坐在他的位子上发话。
教徒戴着顶面甲缺损的头盔,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念念有词。用的不是通用语。
“你们之前在什么地方?”他又问。
但邪教徒只是不停地背诵经文,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回答吾王的问题!”养子先一步上前,拔枪顶住俘虏的后脑勺,厉声呵斥道。
“索恩。”国王出声制止。
“是。”他立即收枪站好。
“先兆教会终日躲藏在双教堂镇利玛塞纳,”君王放下酒杯,从桌上拎起佩剑,“祂的信徒自然不通晓热兵器的真正威力。”
“唰”——
随着一声脆响,由陨银锻造而成的长剑出鞘。迪斯特什手握剑柄,将剑尖卡进教徒的护喉中间,强行扳起了对方紧缩在胸前的脑袋。
他居高临下地斜睨他一眼:“我不会再问第三遍,恶主的奴隶,你被俘前身在何处?”
教徒的脸见了光,显得粗糙而臃肿,牙齿蜡黄,眼球病变充血,巩膜部分已经完全变黑,看起来就像遭到了魔鬼附身。
也许是因为太久不说人类的通用语言,他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半天,才终于生涩地挤出一个词:
“……维也……纳斯……”
“干了什么?”
没有回音。
“咔嚓”,陨银剑被用力往前一探,锋利的刀尖抵住了教徒的喉头,他像只原始动物那样对着他呲牙,拒不认罪。
然而,他的负隅顽抗并没有僵持多久——黄金雷电从国王的掌心迸发,白银的导电性能绝佳,分秒之间,那串电流已然贯通了教徒的身体,并与铁盔甲形成回路,他顿时浑身抽搐,开始发出痛苦地哀嚎。
“放、放东西!去放东西!”
电流瞬间中断,俘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国王利落地收剑入鞘,负起双手,背身向帐篷内走去:“继续。”
“噶、咳咳咳……”教徒狼狈地抽气,他的鼻子和耳朵都淌出鲜血,“西北方的矿地、有个大坑……有座城池、在地下深处……我们、我们奉命、把东西放进了、一座祭坛……”
他随性地靠上王座,翘着腿,将陨银佩剑搁置在腿上,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什么东西?”
“哈啊……那不是我们、有资格面见的东西……邪主的宠物、在看守它、在森林里四处游荡……它们该死的敌我不分……”
国王喝酒的动作停了,转而把酒杯举向站在一旁的骑士索恩,吩咐道:
“立刻去找戴维斯上尉,告诉他,有暗物质怪兽进入了奥尔梅克境内,让所有游骑兵加强警戒。”
“是,需要通知艾弗利亚骑士团长吗?”
“不必,他正为重修西南监狱忙得不可开交,断不希望有人打扰。”他握住剑柄,抽出一截散发冷光的镂空剑身,面露喜色,“我们彻底跟丢了那头硕大的白色麋鹿,何等遗憾?可这头怪兽却不懂得躲藏。”
闻言,红发骑士深沉一笑:“我明白了,但愿它能让父亲尽兴而归。”
索恩·费蒙特端着枪行礼,快步走出了帐篷,翻身上马,前去送信。
“咯咯咯咯……”帐篷内,邪教徒瘫倒在地上,神经质地用牙咀嚼干枯毛躁的头发,发出一连串刺耳的讥笑,“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迪斯特什侧脸对他,伸出胳膊,信手一挥,两名手持长枪的侍卫便走上前来,将俘虏从地毯上架起,开始往门口拖去。
“慢着!慢着!”
教徒不断蹬腿挣扎,大声求饶。
“我、我还知道更多!”
“停。”
接到命令,侍卫松了手。
“我姑且一听。”
俘虏再次跌倒在地,他的护膝在柔软的地毯上磨蹭着,用肩膀把自己顶了起来,急迫地陈述道:
“我们在镇上的酒馆里……发现了两个外来者,是你的子民……
“一个穿着马靴,戴着荆棘纹章……
“还有一个……橘红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
教徒干涩的眼球不自然地转动,说到一半,突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凶狠狡诈的笑容:“噢、我认得她……她是邪神的、亵渎者……人与泰坦斯的混血儿、懂预知的怪胎!”
随着俘虏断断续续的叙述,迪斯特什无可挑剔的矜傲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他们、在四处打听那座大坑……”教徒情绪激动,腥臭带血的唾沫横飞,“他们、找了个当地人带路……他们、将要下到坑里送死!咯咯咯咯……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癫狂嘶哑,不堪入耳。
“噢、可怜的王、可怜的遗孤……不愿面对、亲人将死的现实……”
他面目狰狞地吐出自己缺损的舌头。
“赞颂死雾、赞颂恶神!你们、必将落败!万岁!邪主万岁(HoLord)!邪主万……”
“哧”——
俘虏人头落地,切口规整,热血四溅。
“劣种。”
(一天前)
奥尔梅克三面环绕森林,地处温暖带中心,人类的聚落地则占据了其中的黄金地段,单面背靠奥卡斯木山脉与绿松石湖泊,新鲜的空气湿润而温暖,与周边地区阴冷的冻土不同,仿佛刚进入秋季。
上午九点不到,先知与调查员从东北侧进入城区,并顺利入住了一间旅店。为确保安全,他们的房间门牌号面对面,且贵重物品始终随身携带。
同样是出于安全考虑,在启程出发探险之前,先知已经事先联系好了一名专业的引路人,一个曾经的探窟家、攀岩者,落杉湖城人,十年前退休后来到这里养老,愿意领他们深入矿区的塌陷坑。
探索地下遗迹是个危险的项目,没有清楚当地地质地貌情况的探险家的引导,就算是考古经验最为丰富的科考员,也不敢贸然行动。
他们提前约好八月八日、也就是今天碰面,在维也纳斯郡晴朗的中午,到一家特色的“塞珀斯餐馆(由蛇人经营)”共进午餐。
时间虽然稍显紧迫,但二人仍然准时出现在了那间餐厅,与坐在门口,身穿法兰绒衬衫的向导蛇人托德碰面,并受到了出乎意料的热情款待。
用餐过半,服务员领班忽然端上了一盘肉质鲜美、长度接近一米的蒜烤陆生蟹,但这道菜并不在他们的点菜单之上。领班坦诚地解释,这是奥尔梅克延续几千年的最高礼节,只用来招待最尊贵的“神之使节”,并表示这顿饭将全额免单。
随后,打领结的蛇人店长也走出后厨,来到餐桌前,亲自为三人切割牛肉,他同时也是餐厅主厨,会为外地游客表演尾巴平衡撒盐的绝活。
经过再三的旁敲侧击和追问,他们才意识到,这种过度的热情好客似乎是出于感恩。
在去年的肉知论学派事件中,巴别尔的一系列行动毫无疑问促成了好的结果,他结束了雇佣兵的统治和剥削,把自由还给郡民,可他又与任何利益都毫不相干,在这里的人们眼中是纯粹的无私善举,更不用说,还从烈火中保护了“矿神的孩子”。他们早已把他当成拯救维也纳斯的英雄。
愉快的用餐时间过后,在向导托德的引荐之下,三人一头扎进了另一家由蛇人开设的“塞珀斯酒吧”,品尝当地特色,苦涩甘醇的草药酿酒,配上鼠肉干与生鸟蛋。
先知对此面露难色。
“不用勉强,我在这儿住过半年,一次也没踏进这间酒馆一步。”巴别尔安慰她。
随后两名旅客一人点了一杯黑咖啡,托德则负责把药酒和肉干吃完。
塞珀斯酒吧位于城区最西端,他们会在这里一直待到夜幕降临,然后找机会绕过看守,提前溜到塌陷坑附近勘探一番,制定详实的路线与下降计划,并确定需要采购的器材和装备。同样,也是为了避免,正式向驻守的骑士团提出科考申请时,被以准备不充分、风险过大为由回绝。
而在此之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他们决定先靠在沙发椅背上睡一觉。
“蛇人是天生的攀爬能手,我们的手上有吸盘,尾巴健壮,穿上专门的护具,就能代替登山斧或者冰镐,完美地挂在垂直的峭壁上。”
托德向安德娜展示自己的手掌,在沙发上待久了,他们又坐到了吧台前,与蛇人调酒师闲聊起有关户外运动的爱好。
“甚至还能在攀登过程里停下来喝杯茶。”
“这就有点夸张了。”
“你的口音跟我们很不一样,小姐,你们是从哪来的?”调酒师问道。他用尾巴卷起洗好的盘子,放上背后的置物架。
“从东边。”她随口一说。
“东边?”蛇人吐出了蛇信子,沉吟两声,“嗯,奇怪了,维也纳斯可是奥尔梅克最东侧的人类居住地,所以……您其实是个布拉泽来的旅客?”
对于目前的维也纳斯来说,这基本算是最尖锐的问题。原本轻松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安德娜没有回答,沉默以对,带领结的蛇人却不依不饶:“从哪座城来的?蒙斯?落杉湖?还是……王城狄露威姆?”
巴别尔坐在一旁,用余光瞟了她一眼,随时准备打个圆场。
“不,我从东北边的一个独立小国来,那里的日子太难熬啦,没有这么好的草药酒可喝。”
“嘿,你可没喝几口。”向导托德笑道。
于是调酒师的尾巴甩了两下,恢复了他那种热心而浮夸的语气:“噢,那就好,请别介意,女士们先生们,为了保障店内环境的愉快和谐,我不得不多问几句。”
先知用胳膊撑着头,懒洋洋地问道:“这怎么说?”
蛇人挠了挠脖子上的鳞片:“奥尔梅克人都是酿酒好手,也都喜欢喝酒。最近这段日子,他们隔三差五就爱在酒后评价那座比邻的“友好帝国”,不是布拉泽人,就不必担心会起争执了。”
“是吗?怎么评价的?”
“种类可多着呢。”
“砰”,这时,酒吧角落里,一个啤酒扎杯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调酒师继续擦拭杯盏,用尾巴尖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这群挤作一团喝酒的木工:“嘿,你瞧,那桌已经要开始了。”
“要我说、那群骑士就跟从前的流放者一个德行,都是为了给他们的主子进贡,来抢我们的矿脉!”
“迪斯特什以为维也纳斯会感谢他?笑话!他也不、嗝、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把火引到我们头上来的?”
“王另说,那些骑士倒还算训练有素,购置物资的钱分文不差,说话有礼貌,也没抢过店里任何东西。”
“的确是这样,王和臣民不能一概并论,我们恨的是那个笑里藏刀的、只会排除异己的政治家,他对我们只有恶意,几乎毁了维也纳斯的未来。”
“我只是可怜隔壁的老克里夫,他的腿到现在都还没好呢,能去怪谁?妻儿也都死了,唉,真是个可怜人。”
“无耻鼠辈(Abrâfushaikmashâz)!真想不通这种人是怎么建成如此一个国家的?”
“徒有外表的杂血妖精,他活了上千年,从我曾曾曾曾祖父开始,那张脸一直就没变过,他根本不是人!”
“没有一丁点明君的宽宏仁慈,我敢打赌,只要我们不屈服、不交出领土归属权,他就能一直找奥尔梅克的麻烦!”
“呸!狗屎(Kakhufinbarathrag)!真以为人人都想要拥护一个统治者骑在自己头上吗?”
“我们是“矿神的后裔”、我们生而自由!”
桌子上爆发出一阵响应的呼声,几只扎啤杯碰在一起。
“吼吼,我的卡坎(Kulcan)呐,今天这帮人格外有劲。”蛇人推了推架在犁鼻器上的眼镜,故作惊叹。
“别害怕,两位客人,大家都被前段时间的灾难逼得有点精神紧张,”他调整部分覆盖鳞片的脸部肌肉,笑着看向巴别尔,“这位老爷知道,他们平日里不这样,人很好,很热心。”
“听起来对布拉泽的政治体系跟统治者颇有微词。”调查员已经开始阅读用来垫咖啡的旧报纸。
“很委婉的表达,B先生。”安德娜也把自己杯子底下的报纸抽了出来。
“过量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别太在意。”
他读到了一条有关防护服与防毒面具失窃的新闻。
“当然不会。”先知把报纸盖在了脸上,往后靠去,“他们的口音很有意思,我好久没听到这么古老的俚语了。”
在一片悠闲而乏味的环境中,太阳逐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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