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聪明，绝顶

灾厄之地最底层，典狱长和千面隔着牢房的门对坐，一言不发。 “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一声接一声响起，且一声比一声接近。 二人同时抬头，看向慢慢走近的火神使。 “如何？”率先开口的，是牢房内的千面。 “基本和你预想的一致，但是那两个废物还是藏了手段，给我造成了些许麻烦。”火神使开口。 典狱长冷哼一声：“从你花费的时间来看，他们带给你的麻烦好像并非些许而已。” 火神使沉默不语。 千面笑了笑，继续问：“所以你最终还是顺利干掉了他们，获得风神力和电神力了吧？让我看看效果吧。” 杨小岚，也就是此刻的火神使，心里暗骂一句事儿逼。告诉你杀了就是杀了，还非要验货。 他抬起手，四面封闭的地下四层忽然狂风大作，千面的头发猛然飞起，然后，就如字面意义上的飞起了。 一个亮晃晃的光头突兀地出现。 “......”无论是以杨小岚的身份，还是以火神使的身份，他此时此刻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为了表示尊重，他轻轻转过身去。 千面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当做无事发生地抓回假发放到自己头上。“电神力呢？”他装作不在乎地问到。 “死秃头真该死啊，他现在到底是想岔开话题还是真的想验货呢？”杨小岚再次无语。 因为风神使确确实实是死在火神使的手上，所以变成了火神使的杨小岚拥有火和风两种能力。但是电神使这个倒霉蛋早就被杨小岚伏杀在不知哪个角落，他又怎么能用出电神力呢？ 不过无妨，他早就想好了对策。“我只是懒得勾心斗角，不是完全没脑子。连那两个死去的废物都尚且知道藏一手，我又为什么要对你毫无保留？” “另外，注意你说话的方式。你只是在和我合作，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分身。” 话音落，杨小岚周围温度瞬间身高，一股炎热的气场席卷而出。 “呵呵，随你高兴就好。”千面笑了笑，一笔带过。 千面的反应在杨小岚意料之中。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理由的：第一，这样的说法做法完全符合火神使的行事风格；第二，也是能促成这次合作的关键，千面有求于他。 “哼。”杨小岚冷哼一声，将气场收起。“说吧，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等吧，等五天后的天地神祭前夜，准时去唤醒天地神大人就行了。”千面笑容不改。 杨小岚盯着他，一字一句开口：“我想知道的是，你，接下来，到底准备做什么？” 千面终于收起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哦？你在担心什么？” “我按照合作的内容，给了你你想要的力量。三种神力集合在一起，由你这种战斗专家来使用，对你的实力肯定有很大提升。” “杀掉的两人，毫无疑问有着自己的心思，对天地神大人不够忠诚，这也符合你的利益。” “最后，你去唤醒天地神大人，向他汇报最近发生的一切，让他出手碾死最近频繁出现的渎神者。这样一来，你既维护了天地神大人的威严，又解决了天地神大人长期不显化神迹的麻烦，稳定那些愚民的情绪。” 千面皱着眉，强势地问出最后一句：“你有什么不满？” 杨小岚摇了摇头，“我再重复一次，我只是不喜欢勾心斗角，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弱智，”他走进两步，居高临下对上千面的视线， “假设一切如你所说，最后你能得到什么呢？” “或者说，我是你爹？” 典狱长突然有些懵，不由自主地问：“怎么就变成你是我爹了？” 杨小岚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是他爹的话，我很难想象他为什么要这样尽心尽力为我考虑出主意。” 典狱长觉得今晚回来的火神使似乎和之前有些轻微的区别。虽然还是一样霸道鲁莽，做事一根筋，但是好像比以前会思考了一点，口舌也更锋利了些。 又或许他以前也是这样？只不过大家交流不多所以没发现，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浅层吗？ 千面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沉默片刻后还是接过了话茬。 “不知道你今晚经历了什么，不过现在来看也算好事，至少你比以前聪明了些。” “我当然也有我的目的，既然你如此迫切地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 千面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物，郑重放在地上。 在这一瞬间，哪怕杨小岚此时的身体是以红温著称的火神使，也依然惊出一身冷汗。 方方正正的一枚小印，上面刻着“西神都”三个字。 城主印！西神都城主的象征，见印如见人。 “西神都军团长，火神使；灾厄之地典狱长，见本城主，为何不拜？”千面的气势，从阴沉一下子转变成了威严。 杨小岚弯腰抱拳，尽管震惊，但还是维持着西神都的规矩，和火神使的人设。 “参见城主。” 典狱长嘴角一撇，但还是行了一礼。 “既然火神使你疑问在心，本城主就回答你。” “你完成了所有事后，本城主得到的是一整个西神都。” “不是现在这个人心惶惶，勾心斗角，阴云密布的西神都。” “而是一个生机勃勃，神权至上，你我共治的西神都！” “这个理由，你信是不信？” 杨小岚做出一个挣扎的表情，随后说到：“我信。” 千面眉头一挑，“还需要如此勉强？你到底是不相信本城主，还是觉得本城主有能力对天地神大人不利，不相信天地神？” “绝无此意！”杨小岚急忙开口。 看到“火神使”依旧对天地神如此忠诚，千面终于表情缓和。“现在，有关于本城主的计划与安排，你还有疑问吗？” 其实城主和火神使并没有多少交情，但是城主在西神都里有着极大的权力和极高的地位，这是多年前天地神亲口降下的神谕。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毕竟是当初天地神钦点的城主，谁也得给几分面子。 杨小岚接受到的记忆中，火神使对这位城主的印象就是神秘，复杂，但是基本可以算对天地神忠心。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千面身份后，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对于火神使来说，忠于天地神的人，就可以算自己阵营的人。 “没有疑问了。”杨小岚回答。 “那么就回去好好消化新得到的神力，然后按我的安排行动吧。”千面挥了挥手。 杨小岚点头，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千面，问到：“城主就准备继续呆在这灾厄之地，直到天地神祭来临吗？” 之前的尊重是火神使在震惊之下，结合天地神当年的规矩所应该表现的行为。 而现在，缓过神来的火神使，并不用对城主有多敬重。因为说到底，火神使才是西神都战力最高，最得天地神信赖的人。 “我在这挺好的，你不用管我。”千面，又或者城主说到。 “偌大的城主府，就这样放着不管，真的没问题吗？”杨小岚依旧稳定发挥火神使刺头的特性。 “呵呵，你怎么知道城主府没人管呢？到底千面是城主呢，还是城主是千面呢？” 杨小岚默默离开。 回到火神使原本居住的地方，杨小岚隔绝了所有人。 再三确认身边没有任何疑似千面的人后，拿出手机，立马给伏魔王发出信息。 “不用调查了，快撤，情况有变！” “收到请回复！” “离开城主府！” “伏魔王，快回消息！” 无人回应。 杨小岚失眠了，他害怕伏魔王出事，又害怕自己贸然过去反而暴露了自己和伏魔王。 现在看来，西神都的水比他想的还要深。并不是他犯了太多错，而是千面着实可怕。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相信伏魔王。毕竟伏魔王的能力有多强。他是切身体验过的，他不相信伏魔王能被逼到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 他再次回忆和千面交谈的所有细节，确认自己还没有暴露。 第二天一早，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同时传来。 “火神使大人，典狱长邀您去相谈大事。” “我知道了。” 千面笑呵呵地看着杨小岚：“火神使，你当真变聪明了。昨天我的城主府里传来消息，似乎还真有奇怪的人闯入了。” “理所应当，说吧城主大人，需要我做什么。”杨小岚尽管心中焦急，还是尽力维持着火神使该有的人设。 “想必你要适应新神力也需要战斗，所以就麻烦你去城主府抓那个闯入者吧。记住，抓到了直接杀死。据我所知，这个人的麻烦程度可不低。” 千面观察着火神使的态度和微表情，心里稍微放下了防备。除了比以前稍微聪明了一点点之外，所有特征还是符合火神使。 但他还是多留了些心眼，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昨夜火神使才提起城主府，马上城主府就出了事。 这不合理。 “知道了，我这就出发。不过你了解我的风格，到时候打坏了城主府的设施，我可不管。”杨小岚眼里露出渴望战斗的光芒，摩拳擦掌地离去。 好消息是，千面现在仍然还算信任他，至少他还没有暴露。 杨小岚掏出手机，给平川发过去一条编辑好的长信息。信息里包含了他得到的所有情报，现在的状况，以及他后续的一些想法和安排。 那么今天的坏消息是什么呢？ 杨小岚打开和伏魔王的聊天界面，凝视着她片刻之前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只有一个字，“帮。” 杨小岚向着城主府走去，手机上一条消息已经发送成功。 “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