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抽丝剥茧

在崇晟三岁的时候，他就问过夫子，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夫子当时回答他：“神仙都是及其爱干净的，他们的身体都是无逅之体，你看这个世间如此龌蹉肮脏，怎么可能会有神仙。” “那鬼呢？世界有没有鬼？” “鬼倒是有，而且还不少。” “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见。” “鬼在人的心里，一般人是看不见的。” 石虎推开堂门，正要走进去。 突然一片刀光闪过，石虎不禁退后了几步。 他不是鬼吗，怎么还怕刀？ 挥刀的人正是叶二娘，她一直躲在暗处。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叶二娘看着面前的石虎，厉声发问道。 “我是你的丈夫，是来找你的啊。”石虎面无表情，脸色阴森，声音阴沉沉的，看起来就像来自九幽黄泉的厉鬼。 叶二娘冷笑着道：“我和他不是夫妻，他也从不对我自称为丈夫，你根本就不是他，还要装神弄鬼。” 叶二娘这一生中见到过形形色色的无数类人，什么样子的人她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鬼。 她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她也根本不怕鬼。 她觉得人比鬼更可怕。 “喔，那我既然不是他，我又应该是谁呢？” 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能将易容术修炼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除了千形门门主陆千机和他师弟莫万离之外，世上应该没有第三个人了。” 话音未落，却见一个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叶二娘看见这个女人后，惊喜地道：“你终于来了。” 漂亮女人点点头，笑着说：“我来了。” 原来她就是叶二娘一直要等的人。 石虎看着她看了半天，才问道：“你是谁？” 漂亮女人用手指卷玩着自己胸前的头发，妩媚地笑道：“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 说着，她咯咯地笑着：“你是陆千机呢？还是莫万离呢？” 石虎阴沉沉的冷笑着：“你觉得我是陆千机，还是莫万离？” “陆千机身为千形门门主，据说几年前就已神秘失踪，现在的门主是他师弟莫万离莫大侠。” “所以我应该是莫万离？”石虎脸色十分僵硬，看不出其他表情。 “不过，都说莫大侠义薄云天，专门锄强扶弱，抱打不平，想来他不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干着这种藏头露尾的事。”漂亮女人很认真地分析道：“所以，你绝对不是莫大侠，你应该是消失了几年的千形门前门主陆千机。” 石虎还是没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突然对叶二娘问道：“你们以前认识陆千机？” 叶二娘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的用意，但还是回答道：“从未见过。” 石虎听后又冷笑了起来，他充满嘲讽地说道：“再厉害的易容术，也模仿不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再说他曾经身为一门之主，怎么可能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模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是得了失心疯吗。” 漂亮女人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你这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要真不是他的话，那么紧张干什么。你越是想把他从这个事情里撇清关系，就越是说明你心虚，大大的有问题。” 她顿了顿，慢悠悠的接着说道：“说是这里穷乡僻壤，可这几年这小小南城不知道潜藏了多少曾经名动一时的大人物，你们都选在同一个地方隐匿，说明你们身上肯定有着同一个目的或者秘密，让你们不得不待在这个地方。” 说着，她也对叶二娘问道：“姐姐，你们从来到这个地方后到现在为止，都见过什么人？” 叶二娘像是对她无比信任，认真想了半阵才回答道：“我和石虎来了之后，一直都很低调谨慎，做的事也很干干净净，应该没什么人见过我们。” “对了，”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前些日子南城郊外的酒肆里，石虎和那里的掌柜的讲过几句话，其他的再没有了。” 石虎当时用麻袋装着崇晟二人，骗酒肆的掌柜麦老头说是自己买的狗要带回家的，麦老头当时还称赞过他们心善。 漂亮女人拍了拍手，开心道：“这不就是了，不仅都见过面，而且还说过话，相信以陆门主的能力，伪装成这个人应该问题不大了。” 石虎听了后，一动不动的沉默了很久。 他突然开始使劲地在脸上揉着，没多久就揉碎了脸上的粉末，然后又轻轻拍打着脸，脸上的东西基本清理干净之后，他又把带的假发头套扔在地上。 这些东西戴久了想来不会太舒服。 然后他开口说道：“不错，我就是陆千机。” 他果然就是之前酒肆里的麦老头。 他身上也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也是他留在这里这么多年的原因。 那天石虎叶二娘他们走了之后，他就关了店子远远地跟着他们后面。 他觉得这两个人不正常，特别是那个男的。 他看见他们钻进了一处草丛之后再没出来，他就找了棵很粗的树，在树上远远地等着。 他不想别人发现他。 他等了很久，出来的人和进去的人却不一样。 进去的是那个男人和女人，出来的却是女人领着两个孩子。 原来镇南候要找的人在他们手上。 他不清楚男人去了什么地方，他更不想引来镇南候府上的护卫，保险起见，他跟在叶二娘后面发现了她们的住地之后，又暗中观察了些日子，才决定今晚执行他心里的计划。 他之所以伪装，同样不想被人看出他本来的身份，他隐藏身份已经好多年，他必须做到很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没想到这个后面进来的女人，三言两语就戳穿了他的辛苦谋划。 既然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也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了。 他毕竟曾经是一门之主，也有着属于他自己的气度。 强行狡辩这种事，他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他的身份现在却暴露了。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小心翼翼、辛辛苦苦这么久，身份却被这样一种方式暴露出来。 他有点不甘心。 如果这样泄露出去，不仅这些年自己的辛苦付之东流，还可能会给千形门带来不必要的灾难。 陆千机决定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什么样的人才会保守住秘密？ 死人。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才能保住秘密。 他现在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就像在看两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