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永绝后患

五长老名叫韩平。 他来到白虎门快二十年了。 他对白虎门付出了很多。 这二十年里，他勤勤恳恳，从一个蓝衣弟子，一步一步升到了长老。 但他对青龙山付出的更多。 他来白虎门之前就是青龙山的人。 所以他就是青龙山在白虎门的那个卧底。 二十年来，白虎门很多地盘和分舵，都遭到了致命打击。 以至于白虎门的势力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 韩平功不可没。 所以青龙山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香堂，而他在几年前就被升为了辰堂的堂主。 他做事非常小心。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潜伏的很深。 他也一直以来没让任何人抓到过他的把柄。 但是这一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过于冒险了。 他内心里有些许不安。 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前些日子，他接到密报，青龙山的高层制定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是青龙山准备五年备战，这五年内要他收拢所有青龙山在白虎门的卧底，然后五年后里应外合，到时对白虎门发起毁灭性的攻击。 这个计划叫做猎虎计划。 但是这么多年，他太小心谨慎，他没有联系过任何在白虎门的青龙山暗线。 所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哪些才是他的自己人。 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不到万不得已，也很少主动给青龙山传递消息。 直到前段时间，他通过一些特别的手段，才控制了一个外门弟子。 这些天死掉的人，都是他让那个外门弟子做的。 他在几天前就将名单递给了他。 白虎门有个规矩，为了防止门里发生拉帮结派和贪腐的事情，其他部门的下级去会面另一个部门的上级，都需要在长老院登记。 长老院的人都比较细心。 所以他也很少联系那位外门弟子。 他怕引起大长老的怀疑。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大长老是白虎门里智慧最高的人。 收集七杀命格的建议就是他提出来的。 为了配合五年后的猎虎计划，他要尽可能地打击白虎门的有生力量。 这几天死的外门弟子，就是拥有七杀命格的人。 身为青龙山的辰堂堂主，他不希望最后出现能够使用白虎咆的白虎门人。 幸好他已经将这个隐患消除干净了。 白虎门里有资格修炼白虎咆的那些拥有七杀命格的弟子，现在已经死光了。 他当然知道大壮是冤枉的。 凶器本来是插在阿布胸口上的。 就是他故意放在大壮箱子里的。 行凶的人还是太年轻，要不是他没有机会接近武神殿，他根本不会让那个没经过训练的外门弟子完成这次的行动。 他总是感觉这两次的刺杀行动并不完美，总是让他隐隐不安。 所以那天的一切，写字，嫁祸的凶器，包括引导性对大壮的那些提问，本来就是他的自导自演。 他要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出去。 他必须要找个替罪羔羊。 所以大壮就是那个替罪的羔羊。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大壮是凶手。 他的目的达到了。 但他还是觉得不太保险。 他担心那个行刺的弟子还留下了其他的痕迹。 而且大壮还活着，万一有心的人非要翻案，万一从大壮嘴里再问出些让人意外的线索出来，他就前功尽弃了。 只有让已经定罪的人永远闭上嘴巴，这件事情才算盖棺定论。 所以他现在准备去让大壮永远地闭上嘴巴。 阴暗的地牢里，这里的空气奇臭无比。 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稻草，还有便桶放在角落里，周围还有老鼠在跑来跑去。 大壮想喝放在远处的水，但是他够不着。 铁链将他锁在身后的铁床上，他最大的极限就是站起来能看着窗户，却走不到门那边去。 他只有用脚去慢慢地移动那装着水的破碗，一点一点，破碗本就没放稳，不小心被脚移翻了过去，仅剩的那点水顿时被洒在地上，还有一些洒在脚趾上。 大壮怔怔地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他的鞋子在被押过来的路上走丢了。 他今年才十三岁。 他是八岁进的白虎门。 八岁之前的日子，都是一直跟着奶奶生活着。 奶奶曾经跟他说，他是被她在垃圾堆里抱出来的。 他出生的那一年，正是全国闹饥荒的时候。 垃圾堆，河边，乱坟山，很多养不起孩子的人把刚出生的婴儿抛弃在了这些地方。 奶奶说，那天翻垃圾的时候看到他时，他突然对着奶奶笑了起来，奶奶便将他抱回了家。 奶奶也是个苦命人。以前也有家，家里有儿子儿媳，还有她的亲孙子。 奶奶从小对她儿子就很溺爱，宁愿自己吃野菜叶子，也要把不多的肉夹到儿子碗里。 等他长大了还用攒了一辈子的钱，给儿子讨了门媳妇。 饥荒那年，很多人都吃不上饭，儿子骂她老不死的，将她赶了出去。 奶奶就一直以捡垃圾为生。 大壮从此跟着奶奶相依为命。 后来奶奶找到门差事，给一户有钱人家的厨房运泔水。 他们那时太穷了，经常饭都吃不饱，所以大壮很多年都是穿着奶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大人的破鞋子。 小小的脚穿着大大的鞋子，前面的鞋面几乎都完全张开了。 他经常被那户有钱人家同龄的小孩子们嘲笑。 他们还经常欺负他。 小小年纪的他一直都很自卑。 他那时一直渴望，能有一双那些小孩子脚上穿的漂亮的新鞋子。 后来奶奶用捡来的碎布洗干净后，一针又一针地给他缝了双鞋子。 缝鞋的手指上不知被针扎破了多少个伤口。 大壮很开心，人生中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新鞋子。 那天他穿着新鞋子，看着奶奶像往常一样往板车上提着装满泔水的木桶，因为手指上有伤口没使上力，一时失手打翻了泔水桶，正好全部倒在经过的管家身上。 管家开始对他的奶奶拳打脚踢。 尽管他哭着上前抱着奶奶求对方别打，但对方没有半点怜悯。 奶奶年纪大了。 身子禁不住暴打，最后断了气。 那天正好有白虎门的人从门口经过。 他们帮他报了仇。出手的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 然后他被带进了门里。 以后他也有了新鞋子穿。 现在他看着自己没穿鞋的脚，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他开始后悔在入门以后的日子里，他却像小时候被那户人家的孩子欺负时那样，去欺负过门里的小师弟们。 他用凶狠伪装着自己的自卑。 他的泪水慢慢地从眼角边流了下来，越来越多，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直到他看不清他光着的脚。 他想他奶奶了。 这时，牢房的门被打开，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只见其中一个人对着身后的另一个人吩咐道：“将他勒死，然后用他身上的铁链将脖子挂在窗前，造成他畏罪自杀的样子。” 身后的人答应道：“好。” 前面的人又道:“先将他打晕，免得喊的时候惊动了外面的人。” 身后的人又答应道：“好。”说完，将手并成手刀，狠狠的切向面前的人脖子后的大动脉。 手刀划过空中，好似带着宣判而来。 宣判了的不止是大壮的死刑，好像还宣告终结了他那坎坷不平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