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地下室的经历

“带我进办公室的体育老师很平静……他还跟其他人打招呼，打过招呼后就去办公桌里拿出来了一个文件夹，开始给我登记……” “然后，他就把我带上了体育馆的三楼……” “体育馆的三楼……最深处有一个办公室，办公室的牌子上标有“医务室”字样……” “体育老师敲开了医务室的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妇人……” “她穿着白马褂，胸口上别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了“校医”但是没有写编号……” “她把我带进了医务室，体育老师留在了门口……” “医务室里有很多扇门……四周围的墙壁上都是门……” “我没办法仔细看，一进入医务室，我就感觉头晕目眩，分不清重力的方向在哪里……” “我感觉非常难受，像是被架在烤架上烤一样……” “校医简单问过了我的情况，然后又给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我其实已经晕乎乎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就像个失魂落魄的人偶一样被她牵着走……” “过了一会儿，她就把我送出了医务室……” “体育老师在门口等着，他听了校医的话，然后……然后把我带往了地下室……” 李慧鸢说到这里，身体不受控地颤抖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经历一样。 林异赶紧伸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膀上，安抚着她的情绪：“要是不想说……就跳过这部分吧……” 李慧鸢抿着嘴摇了摇头，继续道：“地下室……是从游泳馆那边的通道进去的。” “那边有一条挂满了那种很旧很旧的煤油灯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有一扇门，门后面就是地下室……我不知道那边的地下室和外头进入的地下室是不是连通的……” “它的内部空间很大，像一个照不到光的地牢或者迷宫，潮湿阴暗，又有一阵阵急促又尖锐的声音，很像风在洞穴里呼啸打转发出来的声音，但我却没有任何风在流动的感觉……” “地下室的墙壁上挂着一些会发光的石头，有点像火把但我可以肯定没有看错，那就是石头……一种圆形的夜明珠一样的石头……” “地下室里还有一些让我感觉非常反胃的恶心的味道……那种味道……就像食腐鼠群蜗居的地穴里以及那些吃尸体的两栖类生物才有的味道……” “我的专业知识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一些神秘图谱上的东西……但我从来没见过……我一直以为课本上的理论和实践脱离的……” “老师把我带到了其中的一个房间里……” “那是一个囚室一样的房间，铺了干枯的草，墙壁上全部都是锁孔，锁孔里悬挂下来了许多铁链……” “他把那些锁链拉过来捆住了我，把我吊在了房间的中间，使我像被铁链制造的蜘蛛网捆住了一样，没任何办法动弹……” “老师跟我说……我体内的污染会把我变成一种跟"绿色围兜厨师"很相近的生物，但只要我在这个房间里可以坚持过一个晚上，就可以不变成那种东西，并且还可以活下去。” “他跟我说，接下来什么都不需要想，只需要在心中不断默念我自己的姓名就行了……” “说完之后，他留下了一块圆球形状的石块，然后就离开了……” “那块石头……和地下室走廊里那种发光的石头很像，唯一的区别就是它没有发光……” “我就那样等着……可我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房间里很暗，只有墙壁上的一块发光的石头提供微弱的照明……根本没办法判断时间的流逝……” “所以我根本没办法确定所谓的"一夜"究竟有多长，于是我只可以不断地在心中喊着"我是李慧鸢，我在体育馆里"，每默念一次，我就报一次序号……”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到达体育馆的，所以我直接用离开教学楼的20:00当时间，这样的话，只需要我计算出最多10个小时的流逝时间，就可以断定肯定过了次日的6:00……” “这样一来，我肯定就算是"过夜"了……” “但是我失算了，我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没有将环境和人的因素考虑进去。” “大概在老师走远了之后，地下室里就开始出现一些非常可怕的声音……一开始听着像那种受到了酷刑的人发出来的嘶吼声，但过一会儿又感觉不像……” “那种喊叫声…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血腥而苦痛的事情，比起人的声音，更像是那种未知的野兽的咆哮，或者像那种船只在充满急促飓风的峡谷里行驶而过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那些声音，听得我浑身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里被撕扯出来一样……” “那时候，我仿佛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呼唤……像是从一片辽阔的海洋深处传来的那种断断续续的笛声，夹杂着海风和一些神秘生物的低语……” “我从未在课本以外的地方见过所谓的"神秘生物"，但自从X999开始，一切都变了，所以我从不怀疑真的有这些东西……” “我的导师将它们称为"先行者"……一些受到了超凡或未知力量的影响而先一步走上生物进化图谱的东西……” “我感觉我或许是听到了这类生物的召唤……或者产生了类似的幻听……因为我并不确定那个时候的我是否具备清晰的认知……我仅剩下的念头就是默念我的名字，盲目地记录时间的流逝……” “大概又过去了十几分钟，我听到房间外的走廊里出现了一些沉重的声音……像有一股庞大的人流，积压在墙壁上摩擦着往前爬行所发出来的声音……” “那种震动的感觉顺着墙壁传递到了我身上的锁链上……像有个屠夫拿着刀在那边打磨，嚓嚓嚓的让我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一直在持续着，大概到了22:30的时候……似乎有一股奇异的波动从我的身体上波了过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游泳的时候，被边上人的水波推了一下身体那样……” “然后，老师临走之前留下的那块圆球形的石头就开始发光了……” “那个光刚出现的时候，房间里就像着火了一样滚烫滚烫的，就像点燃了一个火球一样，我都感觉我要被烧死了……” “后来我渐渐地就失去意识，等我恢复过来的时候，面前站着的就是老大了……” …… X023年5月9日，6:13，体育馆地下室。 昏暗而铺满了干草的房间里，蛛网般的锁链忽然震颤了一下，李慧鸢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唔……” 随着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一个穿着黑色带蓝白线条的紧身衣、套着宽松的蓝白校服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是……老师吗？” “叫我……"老大"吧。”老大缓缓开口，“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我……我是……”李慧鸢眼神朦胧，似乎陷入了长久的追忆，“我是惠……惠……李……李慧……” “我……我……” 她支支吾吾，恍若迷失。 “如果记不清了，从今天起就叫……"慧慧李"吧……” “"惠……慧慧……李"……？”李慧鸢迷迷糊糊，“好像……有点难听……” “那就叫"慧慧子"吧。” “我……我好像可以想起来……我的名字……我……我叫……李慧……李慧……鸢……” 说出来姓名的那一刻，李慧鸢的眼中仿佛有一道光，她陡然间清醒了过来。 “我叫李慧鸢！老大，我叫李慧鸢！” “不过，你也可以叫我"慧慧子"……嘻嘻……” …… “我后来知道，原来老大利用"慧慧子"先将神志迷糊的我初步锚定过来，要是我真的想不起来名字，就会成为一个名叫"慧慧子"的体育生，但好在我还是靠自己的思想锚回来了……” 李慧鸢笑嘻嘻道。 “所以啊，下次你要是也出现这种情况，我喊你"林林子"的话，你可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想起来喔！” “自己找回来的锚，效果才是最好的，别人给的锚……是需要时不时地"维护"一下的，不然就会有失效的风险。” “然后呢，我就取得了"体育生证"，正式成为了体育生，老大也把体育生手中交给了我。” “体育生证？”林异吃惊道，“体育生不是没有学生证的吗？嗷我知道了！学生证仅限于体验生，体育生证的身份证则是一种叫做"体育生证"的东西……是我傻了。” 林异没有再多问关于体育生证的事情。 他暗暗思忖……李慧鸢多次煞有介事地提到“神秘系谱学”，现在看来的确是真的。 不过，关于“时间”，或许李慧鸢的计算有问题。 “老师留在房间里的石头，是不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面还有一些同心圆一样的纹路？”林异一边问一边比划。 李慧鸢诧异道：“咦，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灯泡！”林异心头一颤，便说道：“我见过，那个东西，跟校区里的灯泡其实有些相似……” “灯泡？”李慧鸢愣了又愣，眼中出现一些模糊之色，但很快就清晰了过来。 林异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生怕自己下意识口无遮拦的话把李慧鸢的认知搞崩，但见她迅速缓过神来，便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李慧鸢感知到的那一道波，极有可能就是零点时候宿舍楼熄灯所产生的那种波动……” 宿舍楼0点熄灯，那个时候会释放出一股奇异的波动，然后教学楼的电梯就可以通往艺术楼…… 林异并不确定，但猜想大概率是这样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 “李慧鸢是从20:00开始计时的，她认知里的22:30是现实里的0点……那也就是说，她抵达的体育馆是在9:30前后……” “保安的那条途径，从教学楼B组2班走完后面的每一层，再经过D栋图书馆，走校区绿林带抵达体育馆……一共耗时1个半小时。” 林异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时间值。 实际上，李慧鸢所讲述的经历里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存在，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刨根问底。 因为他的时间太少了，他连数码相机里拍摄的视频都没看呢！ 这时，老大从更衣室的方向走了出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聊得怎么样了？”老大淡淡地说道，“差不多的话，就去洗洗个澡，然后再去上游泳课。” “淋雨时监护的同学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你进去就会看到了……李凯，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 “呃……好的老大。”林异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看来还有没说完的话？”老大扫了两人一眼。 抛开经历不谈，林异其实还想问问李慧鸢关于校医和地下室的一些细节，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老大，我想看看《体育生守则》……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老大淡淡地说道，这样的反应，反而是让林异愣了一下。 “嘎？” “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可以了？” 老大看了他一眼：“你现在除了"身份"不是体育生、没有体育生证之外，其他的综合条件已经不比体育生差了，甚至某些程度上已经超越了慧慧子这种阶段的体育生……” “所以，我会给你一份《体育生守则》，你可以将它当成一种更细、涉猎范围更广的守则，并且情况合适的时候，也可以以它为参考来做事情。” “但是，除了在体育馆里，其他情况下我依旧推荐你选择一些相对保守的做法……” “呃……挨打不还手的那种？”林异问道。 老大微微摇头：“"挨打"这个角度太片面了，真正的危险，往往并不是来自于某一个体，而是来自于环境、图层，乃至于那些悄无声息就可以渗透进来的精神层面的污染……” “走吧，洗完澡就去游泳，把剩下的“灰烬”都吸收了再说。” 眼角老大转身就要走了，林异不忘魏亮，赶紧说道：“老大，亮子也想一起上游泳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