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情

显然白月没有理解童源说的意思，于是他解释道：“爷爷的脾气是越老越倔，劝是劝不动他的，所以得跟他先硬碰硬。” “可他现在不肯见我们怎么办？” “没事，他只是自己赌气，不好意思见而已，我来喊他。”童源走到关闭的房门前，扯着嗓子大喊道：“爷爷！” “气消了你就开门吧。别把我们俩晾在外面。” 洪亮的声音传向四周，但门并没有打开，见此情形童源继续喊道：“你要是不开门，我去隔壁邻居那边蹭饭去了！到时候别人问起来，你自己去解释啊！” 他知道爷爷虽然热衷独处，但也不至于跟认识的人闹掰。童源要是把这里的事情告诉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那些指责谩骂和闲言碎语够他后几年受的。 事实也却是如此，童瑞祥听到这话后，没多久便打开了房门。用一种古朴如水的眼神打量一下面前的二人：“先进来吧。” 童源见他像是消了火，于是牵起白月的手陪她一同走进去。 河边的房子是在童瑞祥旧房子的基础上改建的，原先的红砖平房改造成二层楼的瓷砖洋房，看上去要漂亮很多。房屋内部也贴上了瓷砖和大镜子，显得宽敞明亮。 虽然居住条件比起以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童瑞祥原本硬朗的脾气就变得更加硬气，急起来谁的话都不听。这一次要不是童源以硬碰硬，白月能不能进这家门还真不好说。 脚下踩着洁白如玉的瓷砖，童源看到地面干净得如同明镜，显然是经常打扫的。然后通往二楼的楼梯却盖了一层灰，估计爷爷他还把上面一整层当成储物室用。 童瑞祥走到红木桌上的神龛前，望着台面的香灰，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是狐妖，对吧？” 童源用胳膊肘轻轻碰一下白月，示意她回答：“嗯嗯，以前是。” “是什么狐狸？” “白狐。” 他转身看了眼童源身边的女孩，确实能看出几分相似：“你说你没害人，是真的？” “真的。”白月很郑重地点头。 “那你又是怎么变成人的？” “这……我也不知道。”她低着头回答，“以前的事情基本上都忘记了，只记得童源收养过我，所以才来找他。” “确实是这样的，我以前好像跟你说过。”童源在一旁附和道。 童瑞祥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可以不反对，但有件事童源必须答应。” “什么事情？” 他手指向白月，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果她害人，你给我杀了她。” “白月不会害人的，我相信她。”童源冷冷地回答。 “我问你答不答应？” “我说了，她不会害人的。” “不答应是吗？” 童源没有回答，眼神冰冷地看着童瑞祥。 白月眼看这爷孙又要干起来，赶忙拉着童源的手说：“童源哥哥你答应他吧，我肯定不会那么做的。” 但他没有开口，而是反手拉住了白月的手腕，依然紧盯童瑞祥的眼睛。 “你要是不肯，那就我来，我动手的话……” 不待他话讲完，童源的怒声便轰然爆发：“老不死的！法治社会你吓唬谁呢！你他妈的动一下她试试！” 这一刻，他心中的怒火彻底燃烧起来。 白月也没想到童源会发飙，扯着他的胳膊急道：“童源哥哥，别说了别说了……” 然而想象中的暴雨并没有打来，童瑞祥看着他，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背手转向神龛的位置。 不明白他此举的含义，童源的心中也充满疑惑，实际上他已经做好了跟他打嘴仗乃至动手的准备，但童瑞祥这一举动让他的熊熊怒火顿时失去了燃料的支持，没多久便熄灭了。 站在童瑞祥身后同他一起沉默良久，童源思索万千后才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 童瑞祥此时转过身，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点惊讶。 “如果白月真的害人，我会解决这事；但如果她死了，那我也不活了。”他的话音带着凄凉与解脱，像是做了一件不得不做的违心事。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白月听到他说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不会让你死的……”她挤进童源的怀里，泪水如河坝决堤。 童瑞祥本来还想敲打一下这个女孩，让她别辜负自己孙子的一片心，可现在看来，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行了，给她收拾收拾，我去做饭。” 他从童源身边走过，出门走向厨房，留给他们二人独处的时间。童源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这件事总算落下帷幕。 白月还在他的怀里哭，童源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别哭啦，刚才那话说给他随便听听，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她抬起头，脸上哭得梨花带雨：“我是怕你死掉。” “我怎么可能死呢？”童源笑着拍拍她安慰，“这不还要陪你很久嘛，没那么容易挂掉的，别瞎想。” “嗯。”白月擦干净眼泪，整理好情绪后又还给他一个笑脸。 “不管怎么说，我爷爷的事情总算是搞定了，值得庆贺。”童源拉着白月的手，没一会儿便闻到柴火的气味，“我去给爷爷搭把手，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吧。” “我跟你一起去。” 童源走出的步伐停了下来，回身点了点头，随后他们二人一同走到另一间的厨房。 虽然主屋翻新，但老厨房只是粉刷一遍墙，里面仍是柴火炉灶烟囱。到了里面后，童源教白月塞木柴烧火，并警告她不要乱玩火，然后自己去另一旁捡柴、洗菜、切菜。而童瑞祥只是做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什么也没说。 三人合力之下，午饭很快便做好了。四菜一汤三个人吃，倒也十分丰盛。 童源给爷爷和白月装好米饭，然后拿起饭碗自己先动筷子吃起来。 他知道白月来这边做客，肯定不可能先吃；而爷爷现在的态度又有些微妙，所以还是由他来打破僵局。何况他们爷孙俩在没吵架之前关系还是可以的，谁先谁后这种无聊的顺序问题，他们都不怎么在乎。 饭桌上童瑞祥问了他些话，但都是生活上的事情，童源也一一作答，只有白月在闷头吃饭。 到了这里，她没敢放肆，吃一碗就不吃了，还是童源给她再添了点。 饭后，童源知道身为狐妖的白月和捉了一辈子妖怪的童瑞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话语，索性让她自己找个空房间玩手机去，他再陪爷爷聊一会儿。 白月看了一会儿视频，随后又跑到外面去看桥下的小河。顺着台阶向下，她手触到凉凉的河水，在这充满夏意的天气里真是无比的舒服。 片刻之后，她听到身后童源的声音：“你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