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灰色天空

在暴风雨到来之前，他们可算是回到了家。 前脚刚踏入屋内，转身就听到窗外传来狂风的呼啸，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密布的乌云中倒下，风雨交加中外面的世界变成一片混沌。 白月松了口气，抬头看到桌上的黑色塑料袋，里面传来血腥和鱼腥交杂的气味。 “呼……刚好，”童源换上拖鞋，随后拎着塑料袋走进厨房，“我去做饭，你饿了的话先吃点零食。” “好。” 白月看着童源的背影，转身去检查家里的窗户是否都关上。在确保关好之后，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从柜子底下翻出一包薯片慢慢吃着。 大雨中的时间变得很缓很慢，虽然是一个人呆在客厅，但童源也在家里这件事使得房子里的气氛变得温暖起来。她自己呆在一边觉得很无聊，所以走到厨房去看他正在干什么。 “做什么呢？”白月走到他身后轻声说，她怕声音太大或者太突然会吓到他。 案板前的童源将葱切段倒进锅里：“在做鱼汤。” “哦哦，那这个又是干嘛的？”她指着另一旁开膛破肚的两条大鱼，它们并没有待在锅里。 “这个是红烧的。”童源一边操作一边解释道。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从前，他妈妈做饭的时间自己有时也会跑到她身旁问这问那，妈妈也都是耐心地一一讲解，可自己当时却并没有耐心听下去，常常是随着兴趣和好奇而来去。 相比之下白月就很听话。安静地站在身边看着他做菜，偶尔有不理解的会问上几句，更多时候则是在看、在想。 气泡在雪白的鱼汤中沸腾，倒入切好的豆腐，锅中的汤品仿佛牛奶中飘着珍珠——如果珍珠有方块形状的话。另一边的红烧鱼也咕噜冒泡，迸发出诱人的香气，童源简单又炒了个菜，随后拔掉电饭锅插头，装饭装菜。 开吃！ 白月早就饿了，对着餐桌上的菜大快朵颐，而童源在她身旁微笑着安静喝鱼汤，顺便听着雨声。 饭后，童源洗过澡和她坐在沙发上相互倚靠着，互不言语。 白月的目光转向阳台窗外，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想起来不久前孤立在风中、找不到童源的感觉；更进一步的，她想起来曾经流浪时的居无定所、无依无靠、完全看不到希望。 这让她恐惧，深深的恐惧大过电闪雷鸣！ “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的吗……” “嗯？”童源正发呆呢，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委屈地说这样的话，“什么回来？” 她抬起头看向童源，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神情：“你出门前不是说很快的嘛，为什么等了你这么久都不回来。” “那边排队的人比较多，我等了一段时间，所以回来的晚了点。”童源微笑着解释，“其实你也不用出去找我，下了点雨而已，反正我回来也是要洗澡的。” “可我担心你……”白月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她心中的担忧是无法消除的。越不去想就越要想，越想就越担忧，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童源伸手轻轻将她抱住，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都没事的。”他其实看得很开，他也只希望白月快乐。 白月撅着嘴点头，努力将想要哭出来的情绪咽到肚子里。她也不是想埋怨童源什么，只是害怕失去他，害怕这一切都如梦境泡影般戛然而止，害怕未知风暴到来时无人依靠。 “回卧室去吧，今天早点睡。” “嗯。” 她跟着童源回到卧室，两人又聊了会儿天交心，在都有困意的时候默契地关灯合眼、盖上薄被。 风、雨，在夜晚哀嚎，凄厉且悲哀，像是一场狂怒的挽歌。 白月不停地往童源那个方向钻，蹭着他身上散发的温暖气息，而后慢慢地、慢慢地进入梦乡。 这是一场很奇怪的梦—— 梦的内容是什么她不记得，不过似乎是一场好梦，只是梦醒时分的遗憾、失落感让她心头难受，不自觉地眼角便滑落泪滴，滴在了枕头上。 …… 第二天早上醒来，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雨是停了，风也不刮了，但是灰沉黯淡的天空看上去有些奇怪。 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白月回过头，这时才发现童源竟然不在床上，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转身立刻走出卧室，在本就不算大的房屋内来回找他的身影。 卫生间、杂物间、客厅、厨房、阳台……她找遍了屋内每一个角落，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熟悉、能让她安心的人。 “童源！”她大声地喊向四周，而回应她的甚至连回音都没有。 白月感到孤独又恐惧。 她再次回到卧室，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童源就在床上睡觉只是她没发现，可现实只能让她失望，被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这时她发现，床头柜上一直摆放的两只布偶——羊驼和独角兽，那只独角兽不见了，只剩下白色的羊驼孤零零地坐在上面，眼神空洞。 这是一个不好的预示，它让白月心中的恐慌进一步加大，像是黑色的巨兽就要将她吞噬。这不会是一场梦吧？荒诞又无理的一场梦，可如果这是梦境，那么是否意味着先前的一切都只是梦，都是虚假的？那等她从梦里醒来后又会在哪里？ 惊悚的答案已经出现在她心中，但白月不敢去触碰。她希望仍然能在这里找到童源，证明这不是梦，昨天出去摸鱼玩耍的时刻也不是梦，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 但是她找不到呀…… 白月感觉心里难受，但是哭不出来，何况哭泣也解决不了问题。 出神地从房间走到客厅，看到外面不怎么好的天气，她在想童源有没有可能跟昨天晚上一样，早早地出门去没告诉自己。 …… 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呀，一切也都合理说得通了。 她刚想出门去找童源，但当白月回想到昨天二人未能相遇的时刻，她又不太敢出去，害怕自己前脚离开后童源后脚就回来，两人就这么错身而过，没能相互发现。 而就在她踌躇不决时，阳台外小路上的一个人影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