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下讲古

村中大槐树下有一块大晒谷场，村民自己院前场地如果不够地方晒谷，就可以挑到这里来晒。夏天晚上，大槐树下凉风阵阵，正是人们歇凉消遣的好去处。带着几分酒意，大山和村长几人来到大槐树下。等他们的时候，树下的石头上已经坐了好些人，唯独中间靠近大槐树的两个大石还空着，这是留给讲古的人的位子，一般人是不会坐上去的。大山会讲古，所以他经常会自觉地坐到那空着的大石上。今天照例，大山坐上了其中一个大石，另一个大石让村长坐上了，二狗坐到外边的大石上了。云生和大山挤一个石头，晨风被村长拉着坐在一起。 凉风习习，刚才三三两两说话的人们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在期待大山的讲古。讲古就是讲古代的人或事，其实就是讲故事。在缺乏娱乐的古代，讲古和听书、看戏一样，是民间一种重要的娱乐形式。民间有谚语说：初一十五，勒勒讲古。勒勒就是那很会讲古能说会道的人。今天有老村长在跟前，大山自然不会抢了风头，所以大山没做声，他在等老村长开口。 “大山，今天讲什么啊？快说啊，今天让大家等忒久了。”杀猪的大旺叫了起来。 “呵呵呵，今天村长叔在这呢，让村长来讲吧！”大山笑道。 “好，就轮村长叔来讲吧，村长叔都有一段时间没出来讲了。”这是大虎的声音。 “好吧，今天我讲。”村长清了清嗓门继续说道：“先说下正事，眼下的夏收夏种，大家都在忙，都辛苦。大家一定要坚持住，抓住农时，把事干好。要互相帮助，发挥好互助组的作用……” “村长叔，这个我们都做得好好的呢，你还是讲古吧。”大旺迫不及待了。 “是呀，村长爷爷，你还是讲古吧，我今天特别邀云生来听的呢。”身旁的晨风也急切起来。 “好的，马上就讲。不过两个事还是要再说下：一是谷子收回家了，要好好晾晒，必须晒干，别被雨淋着，怕日后储存时发霉。晒好后就该交夏粮了。去年大家的夏粮都交得很好，特别是大山家的，谷子是又干净又干爽，希望今年大家都好好学学大山家哦。” “好的，好的。”大家一起答道。 “好，第二个嘛，农忙后，大家还是要去村夜校多学学古圣先贤的礼仪和文化，提高自己品味。不要老是没事就说那些长啊短的无聊的事情，我建议摈弃“扒裤子”这个陋习。大家觉得怎么样？” “村长叔，我举双手赞成！”大旺高声地喊道，他应该是被大伙扒裤子扒得太多，许是被扒怕了。 “哈哈哈……”听大旺这么一叫，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大家也都很赞成改掉这个陋习，就一齐说道：“好，今后都不扒了。谁要再扒就抓他来批斗。” “那好呢。那就来讲古吧。讲什么呢，《论语》、《孙子兵法》大家在学堂里都跟先生学得差不多了，夜校也还会经常讲。《道德经》我看大家学得相对少一些。我就讲一段道德经吧。” “好。”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之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道则多有。古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意思是：用正道治理国家，用诡辩莫测的方法指挥战争，用不妄为取得天下。我们是如何知道他们就是这样的呢？是因为这些：治理国家有过多的禁忌，那么百姓就更加贫困，百姓有越多锐利的武器，国家就会增加混乱。人们追求歌妓表演及伪诈，稀奇的事物就会不断涌现，法令越是森严，盗贼就会出现的更多。所以统治者说：我顺应自然而百姓能风气自正。我喜欢清静而百姓就自我端正，我不妄为而百姓自己就能富足，我没有私欲，而百姓自己就会变得淳朴。” “好，就是这段话。大家听听看，是不是就像我们当今大同社会？” “村长叔，果真就像我们现在这个社会呢，一样样的。当今君主无为而治，我们百姓也都顺应天道，生活过得纯朴自然，内心也富足快乐。大家都觉得很幸福呢！”大山很赞成村长一番说道。 “是呢，是呢。老百姓都安居乐业，谁还去搞诡诈欺骗的勾当啊！风气自然就好，大家都和和睦睦的开心还来不及呢。”一向不怎么发言的二狗今天也站出来说话了。 村长听了大家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但他知道自己今天说教得已经够多了，也很有效果，再说可能适得其反。是该把时间让给大山了。“我提议，接下来让大山来讲讲古。” “好。”众人都欢快地叫唤起来。 凉凉的晚风夹着大山的动听故事，把人们一天的辛劳一股脑地都吹没了。不是第二天还要下地劳作，不是屋里的女人传来的一遍又一遍的回家的催促声，大家还真想就在大槐树下过个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