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女剑客

深冬，雪。 万梅山庄的梅花已开。 西门柔坐在大堂中。 大破司混堂已经两年，这两年万梅山庄的名气响彻江湖。 西门柔气定神闲的看着拜门的帖子，经历便是积淀，当经历足够澎湃，心便会宁静。 “华山西风剑，拜见西门大侠”岳平到了大堂，鞠躬作揖。 他赶了十余天的路，就为了见到西门柔。 西门柔道：“岳少侠，我不用剑，学艺还是比试都免了吧，你有何事？” 岳平道：“都一样，我师傅败给了魔教的一位天王，我要为他报仇，我的剑现在无法和天王抗衡，要找您请教。” 西门柔道：“我能教什么？我只会刀，也许还能想得起鞭法吧。” 岳平道：“殊途同归，我要学剑，学剑报仇。” 西门柔道：“你应该去找荆无命或者阿飞。” 岳平道：“我最应该去找小李飞刀，但我有什么资格找人家？” 西门柔道：“那你又为何觉得自己能有资格来找我？咱们并没有交情。” 岳平道：“因为我有一个消息，一个对飞剑客不利的消息。” 西门柔笑了，他说道：“哦？世上还有人要对他不利？荆无命在等机会、龙小云已经和李大侠冰释前嫌，金扶摇已经覆灭，还有什么人要对他不利？” 岳平道：“当然是魔教，我师傅拼死带出的消息，魔教长河天王要去对付他。” 西门柔道：“那是魔教不自量力，你不用和我说。” 岳平道：“飞剑客也许罕有敌手，但现在不同。“ 西门柔皱起了眉头道：“怎么说。” 岳平道：“现在他有了牵挂，有了爱人和女儿，他不再是四海为家的阿飞。” 西门柔道：“你是说魔教会用计绑架林仙儿或者她的女儿？” 岳平道：“正好我师傅的仇也要着落在长河天王身上，你是否能教我？” 西门柔道：“我会的刀不是速成之法。” 岳平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方法便可，武功在悟不在练，比如叶开，李寻欢告诉他要和讨厌的人做朋友，这就是例子。” 西门柔摇头道：“我没有这么大本事。” 岳平道：“那请您带我见一见飞剑客。” 西门柔道：“你知道魔教要害他，为何自己不去？” 岳平道：“我一个小人物没有份量，除非我和你一样有名。” 西门柔陷入沉思，确实，他没有名气也与阿飞没有交情，没人会信他。 西门柔接着问：“那为何你肯定我会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隐形人。” 岳平道：“你可以信我，我可以嫁给你。” 西门柔道：“我已经很老，也没有龙阳之好。” 岳平已经摘掉了帽子，秀发如青丝，一并摘掉的，还有易容用的蜡壳面具。 她说道：“我不是男人，而且你也不老，李寻欢归隐的时候也年过不惑。” 西门柔道：“你为了报仇要委身于我？” 她说道：“因为现在你是江湖中唯一知道华山西风剑客是个女人的人。” 西门柔道：“嗯，上一个知道的是你师傅？” 岳平点头道：“对，而且他不止是我师傅，也是我父亲。” 西门柔明白了，他点头道：“杀父之仇，我带你找阿飞，你也不用嫁我。” 岳平点头道：“多谢西门大侠。” 风雪交加，拉车的马走不快。 蓝厢套车中，西门柔衣着华贵，这些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意和产业，又接收了金扶摇的庄园宝库，他已经富甲一方。 而且也有了名，梦寐以求的名，击杀小欢喜，破金钱帮余孽金扶摇，结识阿飞，西门柔已经名利双收。 一个名利双收的人为何要帮素不相识的人报仇？他也说不清，他只是觉得岳平这姑娘眼中有种力量，那是为报仇不惜一切的执着。 他很欣赏这种执着。 车厢内，西门柔问道：“岳姑娘，你为何叫西风剑客？” 岳平道：“因为我用西风十三剑。” 西门柔道：“这是华山的剑法？不是清风十三式么？” 岳平道：“是我自创的，清风剑太清淡了，总觉得少了些气势。” 西门柔震惊了，原来说起剑法来，无论是哪一门哪一派，论招式也出不了华山的藩篱，只因华山派这一套清风十三式确是曼妙无俦，非人能及。 如昆仑派的飞龙大九式大开大合冠绝武林，却比这清风剑差了些轻灵，巴山顾道人的回风舞柳剑轻巧绝伦，但又比清风剑少了些淡雅。 这清风十三式妙就妙在清淡两字，讲究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正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对手既然根本就摸不清剑路和招式，又怎能防避招架。 除非练成阿飞或者荆无命的剑，可这些人的剑主要看使剑的人，而不在剑法，他们用什么都一样，已经到达了另外的境界。 岳平能说出清淡二字，已经领会了这种高深剑法的精髓，天赋可见一斑。 但她却说这清淡不好，饶是饮雨、枯梅等华山祖师估计也说不出这话。 西门柔看着她，问道：“姑娘，你的西风十三剑源自清风十三式？” 岳平道：“有些渊源，是我胡乱创的，我父亲很不高兴，所以我一般都不使出来。” 西门柔道：“这次去见阿飞，你可以问问他，也许你报仇并不需要请他出山。” 岳平道：“为什么？” 西门柔叹气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剑法并没有在实战中用过吧。” 岳平道：“确实，我在实战中只用清风剑，但我又不想叫清风剑客，那样太寡淡，就起名为西风剑客，其实真正的西风剑我一次也没和对手过招。” 西门柔道：“西风剑，西门柔，咱们的名字倒是挺配，我对你有些兴趣了。” 岳平道：“放心，我报了仇，便会直接去你的山庄，钻进你的被窝。” 西门柔笑了：“我倒是认识一个这么豪爽的女人。” 岳平道：“是么？她也上过你的床？” 西门柔道：“没有，她现在不会再上任何人的床，除了阿飞。” 雪还在下，车辙留的痕迹被转瞬覆盖，赶车的车夫揣着手，两匹壮马拉着车套缓慢行进，在白色的天地间前行，缓慢，方向却很明确，那里有岳平报仇的希望，希望总是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