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铁冰雹

没有试射，不再瞄准，被土坑固定好的大抬杆炮上，线香在快速燃烧。 黑暗中，燃烧的小红点忽明忽暗，如同死神的钟摆，计算着死亡的脚步，从长到短。 二百米外的敌人，浑然不知他们已经被死神盯上了，在路北边的排洪沟里一字排开，就像要下锅的饺子，趴得整整齐齐。 “嗵~嗵~嗵~”三团火球带着三声巨响飞了出去。 “嗵~嗵~嗵~”同样的三团火球，同样的三声巨响跟着飞了出去。 排洪沟上空马上下起了一场铁冰雹，里面趴着的小鬼子完全懵了。 沈泉量分的炸药，用了二分之一的铁砂，和二分之一的铁枣核，这样就兼顾杀伤力和杀伤范围。 每次开炮后，把预先量分包好的炸药装进炮管里，插上线香，然后屯实，就可以点燃线香开炮了。 同时，他把大抬杆炮三个一起分成一组，错开装填和发射时间。这样就能最大可能减少火力空白时间，连续对敌人进行开炮。 这开炮第一发，六个炮看上去是一“手上要快，心里别慌，线香不要留太长，够用就行。二发点火，三发就要预备装填。”沈泉来回走动，嘴里喊个不停，手上也在帮忙查漏补缺。 “嗵~嗵~嗵~” “嗵~嗵~嗵~” “嗵~嗵~”“嗵~” “嗵~嗵~”“嗵~” “嗵~” “嗵~” “嗵~” 随着大抬杆炮一轮一轮的发射，炮声已经不再整齐。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非常满意了，排洪沟里应该已经没有好“饺子”了。 “停！停止开炮！再次装填，做开炮准备。”五六轮炮击后，沈泉命令停止开炮。 “一排长，跟着我前出侦查，小心流弹。”炮击全部停止后，他要上前查看炮击效果。 路南边的射击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随着炮击停止，只有镇子西边的枪声和爆炸声还在继续。 沈泉带着一排长，迂回着靠近了路北面的排洪沟。 因为是中了埋伏，小鬼子还没有来得及展开，一个小队四五十人，非常集中地趴在一起。 一段不到二十米长的排洪沟里，有着夜色也盖不住的红： 被开膛破肚或者脑袋开花的鬼子是最幸福的，死了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被炸了胳膊大腿的鬼子大多已经昏厥，在昏迷中依然发出呻吟声； 只有被铁砂打伤的鬼子最痛苦，有鬼子捂着满脸血坑惨叫，有鬼子拿着半个手掌痛哭，有鬼子在满堆肉块中翻找自己的零件。 沈泉插回驳壳枪，从背后拿下汉阳造，装上上刺刀。 “不要留活口。”他示意一排长跟着他做。 从近到远，两人用刺刀问候了所有敌人的脖子或胸口，即使对方已经一动不动。 做完这一切，沈泉示意后面阵地的人上前，并让一排长去通知路对面的人集合。 “战斗还没结束，两边都有敌人，都把身子压下来。” 沈泉现在能大声指挥了。 “先换武器，子弹手雷各自装满，等拿下全部敌人再打扫战场。” 二十多个战士弓着腰，在地上挑着武器，往弹袋里装着子弹，偶尔交头接耳，声音中是压不住的喜悦。 沈泉捡起一支三八大盖，检查了准星标尺正常，又拉开枪栓看了看，发现弹仓已经打空。 他搜罗了几个子弹盒，给手中的枪重新压满子弹，开始对着西面警戒。 伪军军营里，不知道是没人了，还是被炮声吓破了胆，没人露头，也没人开枪。 军营里还有灯火，现在是敌明我暗状态，只需要防备西去的伪军，万一没有被一营拉住，去而复返。 “营长。” 四连长说着话就趴在了沈泉身边，先往西架好枪，把手伸到沈泉跟前。 “嘿，还是咱团长说的，打了鬼子就能吃肉。营长你看，我找到了俩宝贝。” 沈泉听四连长说话，扭头去看他手上的东西。 嘿，还真是好东西：一个九三式4倍望远镜，一个精工舍铁质怀表。 沈泉以前学习二战史的时候，有几个有趣的知识点，时隔多年还清楚地记得。 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日军望远镜的。 1941年以前，日军只有中队长以上的军官，才会配发望远镜。海量低级别的军官，要么自费购买望远镜，要么就没有望远镜。 这个九三式4倍望远镜，是一种制作粗糙、价格低廉的初级望远镜，看来这一小队鬼子的队长并不富裕。 至于精工舍铁质怀表，后世叫鬼子陆军怀表，日军低级军官都配发有这种成本低、生产于伪满洲国的怀表。 “你用望远镜警戒。”沈泉只接过了怀表。 他尝试变换各种角度借光，终于看清时间，凌晨三点四十八。 “营长，这望远镜咋啥都看不见。”四连长突然说话。 沈泉扭头一看，差点笑出声：“你拿反了。” “……”四连长可能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 “营长，还是啥都看不见。”四连长又郁闷的开口。 难道坏了？ 沈泉把望远镜拿过来，来回检查，没有发现有问题。 他用望远镜往前看，果然漆黑一片，只看到边缘有隐隐的白光。 “……天太黑了。”他也想起不好的回忆。 “营长，咱们咋不打下伪军营？咱的大炮那么厉害。”四连长又问了个问题。 沈泉沉吟了一下：“这次任务一营是主力，一营长是指挥，咱们二营是来打辅助的。” 他组织着语言。 “现在机缘巧合之下，咱们得了头彩，把最肥的一块肉吞下了肚。剩下的边边角角，就全部留给一营吧。” “营长，高，实在是高。”四连长生硬地拍了个马屁。 “四连长，这次部队整编，我还没来得及找你谈话，现在咱俩聊聊。”沈泉主动挑起一个话题。 四连长愣了一下，从地上拽了根草梗放在嘴里：“我不知道聊啥。” 沈泉也拽了根草梗放在嘴里，故作轻松地引导话题： “聊聊你的家乡，聊聊你为啥参军，聊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