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第二百八十四八百成真

“笃笃笃”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在秦川回应后，已经换上便装的赵毅推开门探进头来，“主任，沈副队长来了。” 沈副队长自然就是沈叔逸，按照赵毅的讲述，一周前，他突然被京沪杭警备司令部参谋长找去，然后就一直没回别动队，别动队一直是赵毅在带领，现在突然回来这是要做什么？ 由于，孙元亮的八十八师，也就是现在的七十二军，在国军沪上会战序列中，属于第九集团军，而第九集团军是属于中央集团部队，总司令早先是张将军，九月初，张将军被调回大本营担任管理部部长，现在的总司令已经换成朱绍良。 对于，国军在沪上战场的行为，有一点是被秦川极为诟病的，这就是高层军官经常被换人。 比如在发现张将军只会有些不顺手后，就调陈次长为前敌总司令，实际上取代了张将军对沪上作战的指挥，此后随着参战部队的增多，又将沪上战场分成左中右三个作战集团，陈次长被任命为承担主要作战任务的左翼集团总司令。 中央作战集团只承担对沪上市区和租界日军的作战，战斗任务相对较轻。 而右翼集团的部队由于只是防止沪上一南和以西地区包括杭州湾的防御任务，开战至今几乎就没有过战斗任务，但它的总司令却是一向善打硬战恶仗的张发奎。 至于，统管沪上抗战的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先是冯将军，不知何故，不久就由委员长亲自兼任，有副司令长官则有顾祝同担任，顾祝同实际上承担了第三战区司令长官的职责。 虽然如此频繁战场换将，是出于无奈，可也说明委员长在用人上多少有些识人不明，当然，也有派系问题在作祟。 秦川认为，识人不明的典型例子就是右翼集团司令官张发奎和此时担任第十九集团军的薛岳将军这两人，薛岳将军此后在抗战中大放异彩，先后指挥了四次长沙会战，时有抗日“战神”之称，被认为是国军中歼灭日军最多的将领。 这让的人，不在战争之初就用上，绝对是一大失策。 秦川轻轻摇了摇头，努力将头脑中这些不快的思绪驱走。 秦川记得，沈叔逸有过一段在沪上潜伏的经历，如果要执行潜伏任务，现在就是最好时机，可那样他就不应该再来这里，此时他应该越悄无声息越好。 秦川虽然有些疑惑，还是急忙迎了出去，只不过他刚一打开门，早已等在门前的沈叔逸就毫不客气滴嬉笑着迈步走进室内。 沈叔逸也已脱去军装，此时头戴戴着一顶鸭舌帽，身穿一件黑色皮夹克，虽然脸上嬉笑着，可神色却有些疲惫。 沈叔逸羡慕地看着秦川身上的军衔，笑着说，“承稷，为兄给你贺喜来了，还不快些拿酒。” 不待秦川吩咐，赵毅已经抢先走进室内，拿出两个杯子，又从屋角拿来两瓶啤酒起开放到桌上，然后退出去关好门。 对于沈叔逸，赵毅很清楚此人的身份，也看出秦川有意交好他，而且在战场上两人在一起摸爬滚打两个多月，也有一些情谊。 沈叔逸一边摘掉头上的帽子，一边羡慕地说，“我真服了你了，我在前面带着你这群弟兄拼死拼活同日本人作战，你跑到司令部做个高级参议，这军衔就轻轻松松又提了一级，真是让人眼红啊！” 沈叔逸的话半真半假，秦川也不以为意，他同德国人谈判的事自然是不能说的，一边拉着沈叔逸坐下，一边笑着说，“在哪里怎么清闲得了，陈次长一天只睡几个小时的觉，你没见我都累得有些脱相，我这只是赚个辛苦功劳罢了。而且你也清楚，什么中校上校的，这对我这个沪上督查室主任，没有多大意义。” 秦川不想在自己身上多说，转过话题，“倒是你叔逸兄，虽然在前线，可也相对自由一些。” 一说到战场，秦川就不有心中又有些沉重，有些不甘地说，“只是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了，叔逸兄你这次被张主任找去，又是为了何事，不会是要高升了吧？” 沈叔逸端起啤酒一口喝干，看得出沈叔逸不仅疲乏，情绪似乎也不是很高。 喝完啤酒，沈叔逸叹口气，“算了吧，我这个中校估计还要再做几年，张主任找我去可不是为了给我升官，他已经被大本营任命为新成立的西南运输处副处长兼警备稽查室主任，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他和我就就有些交情，找我去是要给我姐夫带些东西。” 不要看“西南运输处”这个牌子不大，可秦川知道，这个名气不显的部门绝对绝对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机构，是保证抗战所需军事物资运输的终于战略机构，这是国党高层已经在为可能的退守在做准备了。 至于沈叔逸的姐夫，也确实和张炎元有些交情。 提起沈叔逸的这位姐夫，那可是在特务处大名鼎鼎的人物，此人在HD旅欧支部就担任领导职务，后来不仅去苏俄学习过情报警卫，回国后在军校从事过教学活动，北伐时担任过叶挺独立团的政治指导员，后来脱党来到沪上，此后进入特务处成为他们处长的得力干将，是特务处唯一领到过一个区特工工作的人，他当时担任的华东特区区长，负责沪上，以及江、浙、闽、粤等广大地区。 虽然现在在特务处地位下降了，只是负责特工训练，可他在情报学方面造诣极深，深受历届培训班学员推崇，据说因为在他教过的学员中的威望都已经超过了他们那位处长，以至于被处长忌惮。 不过，秦川并不相信沈叔逸的这个借口，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张炎元转达处长的指令给沈叔逸，而这个指令应该就是他即将执行的潜伏任务。 他认为沈叔逸绝不会是来单为看望他而来，他来这里很可能和他的目的是相同的。 秦川之所以迟迟没带着他的督查室人员潜回租界，是因为在陈次长的司令部他接到了处长的指示，要他在不透漏身份的情况下，同八十八师建立某种联系，因为大本营已经在做从沪上后撤准备，不过后撤只是主力部队后撤，在市区还是要留下一支部队坚守，以此表明国党并没有放弃沪上，以待国联会议结束后，干预中日在沪上的这场战争。 虽然秦川知道国联的决议和威慑，根本就不会让日本人害怕，更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可对于大本营的决定，他也认为，并非没有道理，在此时，在沪上保持一定的军事存在还是有必要的。 而且他也清楚，对于这个让八十八师这支精锐部队留下来的命令，最终在现在已经是军长的孙元亮的坚持争取下，顾祝同最终说服委员长更改了这个命令，这让秦川心中放下许多，只是对于留下坚守的“八百壮士”最后的结局感到很痛心，而这个任务毫无疑问，正和他的意，这是处长在做接应留守人员的准备，虽然国党高层很可能只是为了接应一些高级军官撤离，秦川依然很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沈叔逸接着说，“我是来找张伯亭张参谋长的，他们很可能会要长期在此坚守，我受命要同他们建立联系，以便及时为他们提供一定的情报支持，只不过张参谋长不在，他去三战区司令部找顾司令还没回来，据张参谋长的副官说，他们孙军长正在发火，我也没敢去他那里，就只好先到这里来看看老弟。” 沈叔逸有又了一杯啤酒，似乎不再那么疲惫，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审视地看着秦川。 “我听赵毅说，你们就要回租界了，到时恐怕还要借助承稷老弟你的帮助呢。” 秦川正要说话，门外传来赵毅有些急促的声音，“张参谋长到。” 赵毅话音未落，张伯亭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见到秦川这里有酒，顾不得理会站起身的秦川和沈叔逸，抓起秦川一直没喝的啤酒，几口就喝了下去，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尝到就的滋味了。 张伯亭放下酒杯，苦笑着对秦川和沈叔逸说道，“抱歉，让两位久等了，我已经接到陈次长副官和张主任的电话，我代表孙师长万分感谢陈次长和戴处长的好意！” 张伯亭接过沈叔逸给到岛上的啤酒又喝了一口才坐下说道，“现在，情况有变化，经过孙师长的已在争取，我刚刚从顾副司令长官那里回来，顾副司令长官已经同意我们的意见，不再坚持要八十八师全师留下坚守，留下多少兵力有我们自行决定，由他向委员长说明。” “八百壮士”还是如同历史一眼如期出现了，只不过他们最后的结局又如何呢，秦川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张参谋长，那你们会留下多少兵力？指挥官又是谁？我如何同他们建立联系？” 张伯亭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沈叔逸，“我们计划只留下一个加强营的兵力，由524团谢晋元团副带队，坚守在这里。” 张伯亭将杯中的啤酒喝干后接着说道，“由于有了你们的支持，我给他们留下一部电台，这就是密码本。” 张伯亭继续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大场第十八师友军阵地已被日军突破，情况十分严重，失去建制的溃军和伤兵，已经从小南翔方面退下来了，现在日军第三师团正在向我左侧背拊击，我在路上听退下来的官兵说，日军前锋部队距离这里只有数小时的路程，我是绕道漕河泾，穿过租界再到苏州河雇舢板回到这里的。” “我们八十八师马上就要转移沪西后，在苏州河南岸，负责据守丰田纱厂、北新泾、周家桥之线，你们也抓紧时间马上离开这里吧。” 见张伯亭已经站起身，秦川忙说，“张参谋长，希望您能请孙师长给谢晋元团副等一众军官下达严令，一旦他们接到撤离命令，必要时他们必须脱离部队，单独离开。” 秦川很清楚，谢晋元最后是被汉奸刺杀的，他必须要把这位抗日英雄救出去。 但是，秦川很担心谢晋元恐怕不会接受要他脱离部队的要求，不肯独自离开。 张伯亭没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啤酒平默默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再看向秦川时，眼中已有泪水闪动。 “我替谢团副谢谢秦主任！” 张伯亭知道秦川是内政部驻沪上督查室主任的身份，也知道他就要返回租界。 “只是，上面的命令是要他们长期坚守……” 说到这里，张伯亭已经说不下去，后半句已经语带哽咽。 秦川清楚，原本给八十八师的命令就是长期坚守，不要说他们只有一个营，就是八十八师全是都留在这里，也一定会是同样的结果，留在这里的，就是必死之局。 张伯亭现在心中所想，恐怕早已认为他们不活到等到接到命令后撤的那一天了。 秦川郑重地给张伯亭鞠了一躬，“虽然如此，我还是请求您，希望您能完成我的心愿。” 见张伯亭和沈叔逸都有些诧异，秦川忙补充说，“四行仓库是钢筋混凝土的，十分坚固，这里又背靠公共租界，这部分租界虽然也是公共租界，可这里主要是英国人占据，他们是不会允许日军进入的，而且，由于距离租界过近，只有一条狭窄的苏州河相隔，日军不仅无法四面围攻，他们担心炮弹飞入租界，不敢使用火炮轰击，所以谢团副他们很可能会坚持下来。” 张伯亭略一思考说道，“秦主任，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这会严重影响军心的。” 张伯亭的话没错，秦川是一时心急，此时也发现了问题。 张伯亭接着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二人各写一份我个人给他们的命令。” 张伯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和一个记事本，撕下两页很快写完两份以他个人名义给谢晋元等军官的命令。 “内容是，在接到撤离命令后，他们可脱离部队，单独撤至安全区域返回现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