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偶遇

努力压抑的抽泣声，让秦川听得出，这是何美漓的声音。 “美漓，你现在在哪里？” 接到何美漓的电话，秦川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浓浓的暖意，虽然何美漓没说，他也不能问，可他知道，打电话到家里询问他的情况的两个女人中，一定有一个是何美漓。 秦川相信，何美漓的电话，此刻一定正被监听，或者干脆就是还有特务处的人在她的身边。 而且秦川也担心，除了特务处的人，他不敢确定，他的办公室电话是否还在被日本人监听，所以他必须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不要担心，我很好，虽然被逼着上了战场，可我毫发无伤。” 秦川努力安慰着何美漓，想让她尽快稳定住情绪。 “真的吗？”何美漓不放心地追问。 “我现在就在第三战区司令部，刚从八十八师采访回来，他们伤亡都超过半数了。” “我真的没事。” 听筒中传来何美漓长出一口气的声音，接着听筒中又传来何美漓有些气愤的声音，“他们为什么逼着你去前线？” 秦川苦笑着说，“他们说我假借督查为名，行贩卖烟土的勾当，要把我扣起来，我这才不得以跟随京沪杭警备司令部的人去了前线，好在我福大命大，毫发无损活着回来了。” “回来就好！看到金陵报上都登了你的照片和作战事迹，照实吓了我一跳，正赶上有到前线采访的任务，我就抢着过来了，本以为能在前线见到你，可听说你已经回租界了。” 何美漓叹息一声，十分不甘地说道，“只是这一次我无法去租界看你了，采访完我就得马上回去，我们也要开始撤出金陵，去汉口了。” 沉默了一会，秦川叮嘱道，“到了汉口一切都要小心，说不定战火也会烧到那里去。” 何美漓嗯了一声说道，“你也要小心！” “还有，你在租界里就不要再出来了，仗还要大打，我刚刚得到消息，三战区已经重新划分了防区，并对前线部队重新做了编组，这一次没有了中央集团的设置，只设了左、右两大集团。” 知道戏肉要来了，秦川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配合着说道，“也不过就是中央集团的部队合并到左翼陈次长的部队中去罢了，没什么新意。” 何美漓说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比如左翼集团，除了有第十五集团军、第十九集团军，还有第二十一集团军，部队包括原有部队和新增援上来的部队，总数有十四个军，有萧之楚的26军、俞济时74军长、王东源73军、李延年第2军等等；右翼集团的兵力也大有增加，总司令是张发奎，辖第八、第九、第十集团军等三个集团军，有包括胡宗南第一军在内的十六个军，据说还有大批部队会不日赶到沪上加入两个集团参战。” 似乎是意识到说的有些多了，何美漓忙压低声音说，“这些可都是军事机密，你可不能对外人说，这是我舅舅的以前的副官告诉我的，他现在在三战区做参谋，如果泄露出去，我会害了人家的。” 何美漓说的这个情报，说重要也重要，可仔细推敲起来，即便日本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而且兵力总数还很可能被稍稍夸大了一些，秦川估计这很可能又是一个真假参半的情报，甚至还很可能导致日本人被误导，不敢贸然突进。 比较有价值的是，日本人会提早得知国军前线部队在指挥系统上有了变化。 秦川长出一口气，“放心，这些事情现在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我也不会再去前线，甚至都不会再出租界一步了。” 何美漓叹口气依依不舍地说，“承稷，我要挂电话了，外面的车子在等我，到了汉口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千万小心，一旦沪上被日军占领，你这样的抗日英雄会被抓的……” 在一阵千叮咛万嘱咐后，何美漓终于放下电话。 放下电话，秦川意兴阑珊地喝了两瓶啤酒，才重新拿起电话拨打诚田有志留给他的那个号码。 这一次不是诚田有志接的电话，而是那个女人，秦川将何美漓给他的情报告诉对方后，秦川又吸了一只烟，才走出办公室。 上到三楼，同齐兰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一个人到楼下在传达室取了一把车钥匙，在楼前找到一辆福特上车，开出公司的院子。 赵毅送完秦川后就已经离开，而且即便赵毅还在这里，秦川也不会坐，因为他今天还有一些事情，他的那辆车有些扎眼。 秦川开着车子直奔花旗银行，在柜台办理了转给圣约翰大学二十万的手续后，出来就开着车子在租界里闲逛了一圈，没发现有人跟踪他的车子后，才在距离卫凝波家不远处的一条小街停了下来，下车时，秦川不仅戴上了他的墨镜，还粘上了两撇胡须。 在杂货铺买了一盒烟后，秦川看看表，时间正好差三分钟十点一刻，这才慢悠悠走进不远处一个中餐馆内。 由于还不到饭点，餐馆里有些冷清，只在角落里有一桌客人。 虽然他并没有察看餐馆里的情况，可由于有墨镜的遮掩，他早已经将餐馆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那一桌客人正是卫凝波夫妇。 秦川昨天就让赵毅给卫凝波发出见面的信息，这是他们的又一处联络地点，由于这里距离卫凝波的家不远，很方便他们不期而遇。 迎上来的伙计笑着殷勤询问秦川要吃点什么，秦川一边随口说着一边走向一张空桌，正要坐下时，才好似突然看到卫凝波夫妇，惊喜地喊道，“靖海兄！” 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听到秦川的喊声，正和夫人谈的火热的卫凝波，愣愣站起身，“你是……” 秦川笑着摘下墨镜，“靖海兄，是我。” 卫凝波故作恍然，离开座位紧走几步来到秦川身前，拉住他的手说，“哎呀，承稷，我和你嫂子还说着要找个时间去看你呢，没想到这就遇见你了，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啊！” 说完，卫凝波就满脸喜色地哈哈大笑起来。 秦川笑着对卫凝波夫人点头说，“嫂夫人安好！今天你们夫妻俩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外面来吃饭了！” 卫凝波夫人落落大方地起身笑着说，“承稷快来坐，今天是我和凝波结婚纪念日，又不想晚上人多时去凑热闹，就趁着这个时间人少，出来吃顿饭，庆祝一下！” “哦！” 秦川惊讶的说，“原来是你们夫妻的喜庆日子，还真让我赶个正着，今天我来做东，为靖海兄和嫂夫人的喜庆日子恭贺一番。” 一边说着一边在卫夫人让开的座位上坐下，然后对跟在身后的餐馆伙计说，“把你家的菜单拿过来。”